“好,”琅鈴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隻覺喉嚨幹渴欲裂。
少年點點頭,身體微側讓她慢慢滑下,靠在牆上,自己則一點一點向下蹭,然後猶如蚯蚓般一勾一勾地前行。
琅鈴突然就明白了。當初三老爺將他做成花瓶是害怕他再逃跑,因而四肢的骨骼皆被打碎,唯有脊柱等最為重要的骨骼有所保留。
這個少年,就是用這樣的姿勢,將她帶到這裏的麼?
她兩世所見最為美麗,美麗到不敢觸碰的人,卻為了她用這樣艱難地方式前行……極端的反差帶給她強烈的衝擊,她突然想到了穿越來的第一晚,那個堅韌地將自己從墳地背出的瘦削女人。她仿佛能看到二者間有隱形的紐帶聯係。
少年慢慢爬到一處牆壁,那裏有水滴從岩石間滴下。少年張開嘴,耐心地等待水滴滴落,待終於含滿水後,他這才慢慢爬回琅鈴身邊。
“唔唔,”少年示意她張嘴。
琅鈴愣愣地啟開朱唇,一雙溫熱的唇就這樣貼了上來,清流從他的嘴中渡了過來。
感覺到少年嘴唇的柔軟香甜,琅鈴閉上了眼睛,心中並未因這樣的親密舉動而亂想,多得僅是感動。
她何其不幸,又何其有幸,在失去了娘親後,身邊又多出一位肯這樣為她付出的人。
…………………………
地道中不知日月,琅鈴猜測,恐怕二人已呆了半月有餘。
這段時間,渴飲岩間水,餓了,隻能吃地道中的蟲子。極偶爾可以捉到一隻老鼠,那就是二人最為豐盛的一餐。
初時琅鈴重傷不見好,雖然小命丟不了,但完全喪失了行動力,還不如那花瓶少年行動方便。
對了,少年現在,叫風輕。
這個名字是源於一次聊天,琅鈴和少年提起自己名字的意思,提到她的家鄉,還有一種清脆悅耳的鈴鐺,會隨著清風叮咚作響。
鈴隨風動,風伴著鈴鐺,多像一種不言不語卻永久陪伴的守候呢……
不知少年是不是也這樣想,從那次後,他就讓琅鈴叫他風輕。
少年本沒有名字,總不能讓琅鈴也跟著三老爺那猥瑣大叔一般叫他寶貝吧,有了個名字,二人都方便許多。
“風輕~~”“鈴鐺。”“風輕~~”“鈴鐺。”
昏暗的地道中,小小女童和少年相依相偎,輕輕喚著名字,似是成了兩人唯一的遊戲。
後來琅鈴見自己久不見好,終於想起用爺爺所教的方法,融入萬物,進入空靈。這一下,仿佛連幹燥的土地,腐敗的空氣都成了她的補品。當她和外界融為一體時,可以明確感覺到她的身體在被緩緩修補。
如是又過了許久,琅鈴傷勢大好,這才可以背著少年前進。二人害怕一出地道就會被圍追堵截,便順著這條偏僻狹窄的地道繼續前行,終於走到了盡頭。
琅鈴將背上的少年往上顛了顛,這才手腳並用地爬出地道,從一株大榕樹的樹洞中鑽出。
陽光耀眼,恍若隔世。
茫茫天下之大,卻不知該去向何處。
隻能這樣,走下去吧…………
…………………………
橙壁、綠野交界處,恨愁山山腳。
十餘名麵黃肌瘦的男女老少,穿著破布條般,僅是遮羞布似的衣服,坐在一條渾濁的小河邊,目光灼灼地看著火堆上烤出油的兔子。
“咕唧!”也不知是誰吞口水的聲音驚破了寧靜,圍觀眾人立刻化身餓鬼,張揚舞爪地向兔子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