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四年就在日複一日的蹉跎中過去,畢業的時候我還是孤身一人,舍友歎為奇跡。我的一個女同學畢業時一手畢業證書,一手結婚證書,大家吃完散夥飯緊接著就吃喜酒,一時傳為佳話。
拿到第一個月工資請以琛吃飯的時候,我把這件事當作笑談講給他聽,他聽著卻有點恍神,不經意的說:“我本來也打算一畢業就結婚。”
我震驚的看著他。
他好象這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眼眸中掠過一絲黯然。
一時大家都不說話。
我慢慢定下神來,說:“以琛,上次媽還問我你有沒有女朋友,你也應該找個女朋友了吧。”
這一刻這句話,我說的真心實意。大學四年的虛度早已讓我明白,在趙默笙之後,何以琛或許會愛上誰,但絕對不會是我。我已經不是昔日的何以玫,現在我希望他能再愛上什麼人,而這一次,我隻會衷心祝福。
雖然心痛。
他淡淡的三言兩語岔開,沒有接這個話題。
這頓飯在一些不著邊際的話題中度過,結帳的時候,雖然說是我請客,可是還是以琛付了錢。
等侍者找零的時間,以琛起身去了洗手間。侍者把零錢找給我的時候他還沒回來,看到他的外套就掛在椅子上,我伸手在外套口袋裏掏出他的皮夾,想把零錢放進去。
打開皮夾,我就看到了那張照片。
好像是從什麼證件上撕下來的,上麵還有鋼印的痕跡。
照片上的女孩紮著馬尾辮,大大的眼睛笑的彎彎的像月牙,一副陽光燦爛的樣子。
很熟悉的笑容,可是我已經很久沒看到。
以琛回來的時候我還拿著皮夾怔怔的發呆,要塞回去已經來不及,索性大方的把錢放好還給他。
“找的零錢。”
“嗯。”他點頭接過,神色平靜,一如那年趙默笙剛剛走時。
我卻在此刻恍然大悟了他這種表情的含義。
平靜是因為已經有所決定。
決定了要等下去。
有些人的傷口是在時間中慢慢痊愈,如我。
有些人的傷口是在時間中慢慢潰爛,如他。
原來這些年,他痊愈的隻是外表,有一種傷,它深入骨髓,在你看不見的地方肆虐。 出了飯店我們步行至公交車站。那時候他剛剛工作一年,我則剛出社會,都沒什麼經濟能力,交通工具還是選最便宜的公交車。
等車的時候我們都沒說話,我等的車很快就來,車快停住的時候他忽然出聲叫我。
“以玫。”
我側頭看他。
都市夜晚的五光十色斑駁的映在他身上,愈加顯得他一身寂寥。
“你以後會明白,如果世界上曾經有那個人出現過,其他人都會變成將就。”他說,“我不願意將就。”
公交車漸開漸遠,他的身影慢慢在我視野裏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