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赴死當報知己者,盛裝隻為悅己人(3 / 3)

我猛地抱住她,差點忍不住嚎啕大哭,有種打她一頓,再打自己一頓的衝動:“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早些出現!”哪怕是早一些,也許,師父他……

蝶衣上前拉扯我的衣袖:“女郎,莫讓人家看笑話了,有什麼話上了馬車再說。”

拉著小丫頭坐上馬車後,我才鎮定下來。

她爹娘如今都已不在了,關於她的身世隻能是個未解之謎,我不能光憑猜測斷定她是師父的女兒,可是,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善待這個小丫頭。

“你!”我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小小年紀做什麼不好,偏偏學了騙術。這玩意兒學得精了還好,學藝不精一朝被人揪住了,便是萬劫不複。那姓潘的老早識破了你的騙術,幸好他看你不起,不想和你糾纏。我既然遇到了你,便不能放著不管,這門生計,你還是歇了罷,和我一起回家,好嗎?”

小丫頭對我忽然的示好有些不知所措,滿身的防備還是未曾卸下:“你,你到底想做什麼?”

一直未下馬車的素衣笑吟吟地看著我:“女郎,你已經帶了素衣回來,楊府的下人還不夠嗎?”

小丫頭推開我:“我不做下人!我才不要為奴為婢供人使喚!”說完便要跳下馬車。

我拉住小丫頭,將她牢牢抱住,歎了一口氣,素衣誤會了我的意思,可是她沒有說錯,我拜了師父的事瞞著所有人,到了楊府,她一個來路不明的丫頭又能以什麼身份久住呢?更何況,如今楊府暗藏危機,我不能把無辜的她也牽扯進來。

“停車!”我喊了一聲,等馬車停下,我鬆開小丫頭,對她道:“我有一位好友,她生得美,脾氣又好,琴棋書麵無一不精,我把你送到她那裏,讓她收你做徒弟好不好?”

小丫頭望著我:“你為何要對我好?”

“因為……我也姓楊,這個理由算不算?”

我跳下馬車,對蝶衣道:“你把小丫頭先送到張府,告訴滿月,她是我的妹妹,托她好生照顧便可。”

我望著素衣:“馬車讓給你們,我和素衣步行,辦完事後,你再來尋我。”

素衣下了馬車,蝶衣不甘不願地點點頭,有些嫌棄地看著小丫頭,放下了簾子。

我轉頭看著一直在旁看戲的素衣,忍不住諷刺她:“你也知道當年的你是多餘的?”

“多不多餘,不是女郎說了算,而是……素衣自己說了算。誰出現,誰消失,是天命,誰喜歡,誰依賴,則是緣分,女郎,你說呢?”

我沒有理她,“走罷。”

隻是走到燕隱跟前,我的淡定沒有維持得住,忍不住低下了頭,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臉。

燕隱從頭到尾打量我一遍,笑看著垂頭喪氣的我:“怎麼成了這副樣子?”

我懊喪地抓散發髻,素衣實在看不下去了,走過來用五根手指輕捋我的亂發,打了一個結用簪子固定住。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燕隱一把將我抱起,在原地轉了兩圈放下,“我還是很高興。之前從未見你穿過如此豔麗的衣裙,還有……這花鈿哪怕掉了半邊,也是風韻猶存。”

素衣噗嗤笑了一聲。

我還沒來得及瞪她,燕隱替我出了頭:“你出去!”

語氣不可謂不冷厲,素衣卻嘻嘻哈哈地笑:“是是是,奴婢不會妨礙你們的。”

素衣偷笑著出門,屋子裏隻剩下我和燕隱二人。他還抱著我,距離太近,呼吸相聞,我有些緊張,故意隨意地問:“奇怪啊,怎麼素衣一點也不怕你?”

他這能把人凍死的眼神,怎麼也該把膽小的嚇得丟盔棄甲才是。

不過素衣一向不能以常人常理度之,我轉而鬱悶道:“今日我一早起了身,打扮了許久才出的門。”狠瞪他一眼,接著說:“可不是讓你來取笑的!”

燕隱覆在我腰間的手一收,兩人立即臉貼著臉,鼻對著鼻,近到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瞳孔中倒映出那個似笑似羞的我。

“你……你放開……”底氣不足,聲音也變成了蚊子哼。

燕隱慢慢鬆手,臉卻逐漸移至我的耳邊:“燕隱何其有幸,能夠遇見你!”

仿若冰封萬裏的茫茫湖麵忽然冰融霜化,一汪春水淙淙流淌,再也不覺得寒冷。原來春天來了,萬物齊發,桃紅柳綠,生機和色彩,鋪展得滿山遍地,冬日的淒寒困苦被埋藏在春日下,再也沒了蹤跡。

我曾以為“我喜歡你”是世上最動人的情話,直到今日,我才明白,最動人的情話,不是愛戀,而是遇見,哪怕隻是那一刹那的對視,也足以牽動一生的情思。

我摟住燕隱的腰身,慢慢踮腳,緩緩靠近,閉上眼睛,輕輕地將唇印在他的唇上。

等了半晌沒有回應,我悄悄睜眼,燕隱好整以暇地看著我,嘴角微含笑意。

氣上心頭,我咬牙踩著他的腳,用勁地碾來碾去:“送到嘴邊的肥肉也不吃是麼!看不出來麼,你還是個柳下惠!”

“我的確不吃肥肉。”燕隱硬邦邦地說,卻捏了捏我的臉頰,“別踩了,我又不痛,你的腳不疼嗎?”

這該死的不解風情的人!

我氣呼呼地收了腳,氣呼呼地坐到了一邊不理他。什麼人,比我二哥還要木頭,我真是瞎了三輩子的眼才會看上他!

氣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