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顏收起了戲謔的神色:“你想說什麼?”
趙妙書看著我:“阿赤隻是其中一枚棋子,有人用親人的性命來威脅她做事,她和她的家人死得很冤枉,是嗎?”
“不要問我,我毫無興趣。”
趙妙書揪住了我的衣袖:“是你先挑的頭,如今卻對我說你毫無興趣?你想隱藏什麼?”
“你不要命,邵夫人的命也不想要嗎,五皇女?”我甩開了她的手,冷冷一問。
趙妙書不可置信地問:“你什麼意思?”
“你的侍女阿赤的確很冤枉,她不小心被卷入了漩渦中,為了將她打撈出來,如今你也站在漩渦邊緣,你是想拉著你無辜的母親一起卷進去嗎?”
阿顏若有所思地看著我。
趙妙書受了不小的打擊,她雙手交錯抱住自己:“是誰?是誰害死了阿赤?是誰要害我?”
阿顏笑了一聲:“多行不義必自斃。五姐,好好想想,除了我,還有誰看你很不順眼?”
笑著笑著,她也笑不下去了,走過去碰了她一下:“喂,你做出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給誰看啊?打了二哥的人是我,被阿爹關進西涼殿的人還是我,又不是你,你怕什麼?”
沒想到趙妙書一下子抱住了她,眼淚說來就來:“六妹,二姐走了,她說在這宮內,除了我娘,若是隻剩下一個人可以信任,那個人便是你,你不要討厭我了好不好?我真的很怕!”
趙妙書一愣:“二姐……去了嗎?”
“昨日去的,我去見了二姐最後一麵,她走得很安詳,還叮囑了我很多話,讓我與你和好。”
兒時趙妙琴、趙妙雲和趙妙書帶給阿顏的磨難一直是她的一塊心病,可是如今趙妙琴已去,趙妙書勢弱,我看著阿顏,她的傷心也是真真切切的。
我對阿顏道:“其實你出事的消息,是蔡國公主打發人告訴我的。我們欠她一份人情。”
阿顏聞言若有所悟,拍了拍趙妙書的後背:“我從來不討厭你,我隻是氣你不和我玩,還老說我的壞話。對我來說,除了母親,在這宮裏,若隻剩下一個人可以完全相信,那個人恐怕也是你了。”
趙妙書抱著阿顏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說對不起。
真是不可思議,兒時針鋒相對的兩人,竟然有一日會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互相安慰。
不過這是一件好事,再好不過的事,阿顏終於也有了可以完全信賴的姐妹了。
趙妙琴臨死之前終於做成了一件大好事。
趙妙書心緒平定後,似乎對剛才的失態很是不好意思,但是兩姐妹之間多了一份無聲流淌的脈脈溫情。
這一鬧,到了用午膳的時候了,阿顏便留趙妙書吃飯。
“我喜歡吃甜的,菜肴十有八九都很甜,你吃不吃得慣?”
三人坐下後,阿顏問坐在她左邊的趙妙書。
趙妙書點點頭,小聲說:“我也喜歡吃甜的。”
阿顏明顯很高興。
而我在糾結要不要趁這次機會把她生母衛縣君和邵夫人的往事抖落出來。
結果吃完飯,我也沒有糾結出答案。
“六妹,你若得空,可以來儀鳳閣找我。我娘……我娘她也很想見你一麵。”趙妙書沒有給我繼續糾結的機會。
阿顏疑惑道:“邵夫人想見我?”
“衛縣君是我娘的表妹,兩人一起進的宮,後來決裂了。”
阿顏震驚地站了起來:“不可能!”
“是真的。我娘想讓衛縣君一直留在宮內陪著她,可是衛縣君想出宮嫁人,我娘懷我時命她侍寢,後來我娘生下了我,衛縣君生下了你,她怨怪我娘奪走了她的自由,而我娘也痛恨她言而無信懷了身孕,兩人自此形如陌路。可是衛縣君死後,我娘開始後悔和自責,若不是貴儀搶先一步,你很有可能會在儀鳳閣和我一起長大。我討厭衛縣君,更怕你搶走我娘,所以總是看不起你,還喜歡搶你的東西。”
她的話和趙妙琴的敘述有些出入,這應該才是她最真實的想法罷。
可憐的阿顏完全被趙妙書的話打蒙了,好一會才回過神。
“這麼說,邵夫人是我的表姨?”
趙妙書點頭。
“我娘大還是你娘大?”
趙妙書:“……”
我在一旁嘻嘻笑,那些前塵往事化為灰土,吹散在風中,埋沒在地裏,最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