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怡說:“不信你問郭林海。”白欣悅說:“不用問,一定是你胡說。郭林海,你聽到我打呼嚕了嗎?”雖然覺得自己不可能打呼嚕,白欣悅還是有些不安。
“打了,而且巨響。我剛才真擔心自己的安全。”郭林海故意說。
“去去去,你們太壞了,不理你們了。”白欣悅說完,繼續靠在蔣怡背上作睡覺狀。
郭林海跟蔣怡聊了很久,直到淩晨四點多,他們才困頓了一會兒,醒來的時候,人們已經擠到了廣場上,升旗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
他們隻能在遠處找一個落腳的地方,看人們如何踐踏草坪,如何占據各個高點,如何展現他們的愛國情懷!
升旗儀式很快就結束了,廣場的周圍一片狼藉!
“這些愛國的人們,怎就不知道愛護腳下的花花草草呢。”郭林海百思不得其解。
這群人,經過了一個眩暈的晚上和一個寒冷的早晨,早已疲憊不堪。他們真想就地躺下去睡個痛快,幸好他們都知道對自己的生命負責。
很快他們就坐公交車回到了學校,然後各自回宿舍,那裏有溫暖的床、甜蜜的夢。
“你們丫的還真行,凍壞了吧?”範梓清看郭林海滿身疲憊,說道。
“挺無聊的,沒被擠死和凍死是運氣。不說了,睡覺先。”說完,郭林海就重重地將自己扔到了床上。
醒來以後,就是與無聊做伴的那七天。
國慶節那七天雖然無聊,但還是過得飛快,比起這樣的日子,要去憋悶的課堂上課顯然更讓郭林海頭疼。在他看來,做一名無聊的宅男,比去上那些讓人神經錯亂的課,要舒服一些、自在一些。
“我必須找點事做,否則我會瘋掉。”雖然大家已經將他成功地劃入瘋子的行列,他自己還是有點後知後覺。
入學的時候,他就看到了張濤帶來的那把吉他。那是一把鐵紅色的民謠吉他,是郭林海很喜歡的顏色。那時候,郭林海問張濤:“你也喜歡彈吉他?”張濤說:“還行,就是有興趣。”這句話讓郭林海覺得張濤深不可測。郭林海想象自己抱著那把吉他在校園的某一個角落彈唱,天空藍得透徹、白雲隨著音樂悠悠地飄蕩,微風吹動發梢,有女生送來讚歎的目光……在這種自我陶醉的幻想中,郭林海不得不遺憾地回到現實:為什麼那吉他偏偏是別人的!
郭林海彈吉他的時間並不算長。高一的時候,他哼著歌曲經過一家琴行,老板聽他唱得不錯,就讓他進去,問他有沒有興趣學習吉他,說願意免費教他。他那時候完全不了解吉他,就像吉他不了解他一樣,他隻是很喜歡唱歌而已。聽老板這麼說,他雖然有些不知所措,但還是答應了。後來的兩年半,他幾乎每天下午都去那裏學習一個小時左右,直到高考的那一學期。
讓人嘔心瀝血的高考,讓他遠離吉他很長時間,並將他無情地送入那所大學,他稱之為“造物弄人”。
他很有天賦,兩年半的學習,讓他的吉他水平突飛猛進,他可以輕鬆彈唱很多高難度的歌曲,瀟灑地彈出絢麗的華彩。
他終於發現,彈吉他是很帥的,彈吉他唱歌是很迷人的。隨著水平的精進,“覺悟”也不知不覺提高了。
郭林海以為,張濤會拿著吉他在學校的什麼地方,招徠目光。奇怪的是,自從入學以後,人們從來沒有看張濤彈過吉他,就連宿舍的人也沒有看到過。
這是為什麼呢?沒有人知道。一個帶吉他來大學的人,始終沒有彈過一首歌,任憑吉他落滿了灰塵,這不是咄咄怪事嗎?所有人都認為他是有實力的,人們善良地用“低調”來為他開脫。
不能說郭林海覬覦那把漂亮的吉他,但是他的確多次幻想過將那把吉他擁入懷裏,彈出動聽的歌曲。
他終於忍不住了,一個周末,他問張濤:“怎麼從來沒見你彈過吉他呢?”這個問題範梓清曾經問過張濤,他的回答是:“這學校裏邊太憋屈,沒意思,沒心情。”這次,他給郭林海的回答是:“彈吉他得有情緒,得有個讓人心曠神怡的地方。”
被郭林海譽為“鳥籠”的大學,的確不是讓人心曠神怡的地方,郭林海理解張濤,但他更理解那把吉他被束之高閣的痛苦。它是可以發出動聽聲音的,奈何讓它與灰塵做伴呢?
郭林海問張濤那個問題,是有預謀的。他想拯救那把吉他,同時拯救無聊的自己。
“你那把吉他讓我彈一下行嗎?”郭林海知道張濤是一個大方的人,所以他這個問題也可以這樣理解:把你的吉他遞給我彈吧。
果然,張濤爽快地把吉他拿給郭林海。這把吉他跟郭林海以前彈的那把很像,所以他格外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