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維拍了拍衣擺上的塵土,笑道:“彼此彼此。今日承蒙張中郎將相激,末將對槍法一道又有新的理解。這一戰,就算平局收場罷。”
兩人並肩站定,相互對視,忽扶臂哈哈大笑起來,直驚得林中鳥兒慌忙逃竄。笑罷再看,隻見雙方眼中的敵視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惺惺相惜之情。
張苞早已換上激賞的神色,笑道:“今後俺與伯約朋友相稱,這中郎將三字不提也罷。”
薑維笑道:“如此,在下就托大,稱呼一聲張兄。”
張苞道:“合該如此。”他撿起蛇矛,又道:“俺心頭事去,也該走了。”
“在下送送張兄。”
張苞心病盡去,竟然一改往日黑臉形象,與薑維二人說說笑笑,一路向轅門馳去。
倒把路中的羽林郎驚了個呆,他們何時見過張中郎將這般和藹的模樣。
送到營門,張苞轉身道:“就送到這裏罷。對了,明日是俺生辰,俺即認了你這個朋友,便邀請你明日到府中飲宴。俺自當介紹幾位好朋友與你認識認識。”
薑維笑道:“明日正好休沐,那麼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說起來,那日家中喬遷,張兄派家人送來賀禮,還不曾當麵道謝。”
張苞哈哈大笑:“都是街坊鄰居,那些不值當什麼。勿要放在心上。那麼我們不見不散了。”
薑維拱手道:“不見不散。”
張苞得了他的承諾,當下不再多言,狠狠一夾馬肚。胯下烏騅馬長鳴一聲,撒開蹄子往南飛馳而去。
打了一上午,薑維頓感肚子饑火大起,便踱步往夥房行去。但他此時仍然沉浸在方才那場酣暢淋漓的大戰之中。憑借方才的三百餘招,危機頻現,他已是抓住那絲似有若無的感覺,這一戰對他可謂提升極大。
等他進入夥房,早已端坐著的羽林郎們忽齊齊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薑左丞威武!”
“薑左丞威武!”
“薑左丞威武!”
原來糜威放心不下,途中偷偷跑到邊上觀望,一直偷看到兩人堪堪打完。眼看薑維又是一招險勝,他興奮之下,早就迫不及待地跑來將此消息傳遍全軍了。
其實在眾羽林郎心中,三大親衛軍,白毦衛排在自然排在第一,無可爭議。但虎賁衛總是穩穩得壓過羽林衛一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以張苞為首的虎賁將官團隊武藝遠高於以糜威為首的羽林將官團隊。
他們此番借糜威之眼,“親眼目睹”新來的薑左丞以一己之力,與張苞大戰三百回合,並取得最終勝利後,早已激動難抑,隻覺揚眉吐氣,一掃這幾日因訓練帶來的怨氣,連帶看薑維也變得得順眼許多,甚至還怪如此了得的長官為何沒早一點進入羽林衛。
軍中大抵就是如此,向來隻服強者。
更何況薑維每日早上都與大夥一起跑步,一日三餐也與大夥一道食用,並無任何特殊。彼時不覺得什麼,如今想來倒是讓人更添親近之意。
糜威滿臉笑意,與有榮焉,笑道:“伯約,你今日可算給我們羽林衛大大得長了臉。這幾日煩你辛苦監督訓練,隻怕你已經有一個多月不曾回家,明日休沐,本將放你一天假,正好回家看看。”
薑維點了點頭,道:“家自然是要回去一趟的。不過張中郎將還約我到他府中赴他生辰宴會。”
糜威聞言,頓時驚呆了,嘴巴張大得可以塞下一個拳頭,好半晌,方訕訕道:“原來你們兩個竟然交了朋友!”
薑維笑道:“可能這便是不打不相識吧。”
他腹中饑火大起,當下拱了拱手,便要去取飯食。
糜威卻追了上來,他從懷中掏出一張名帖,在薑維眼前揚了揚,得意道:“雖然本將與張苞一直互不服氣,但他生辰卻從來不敢漏下我。”
薑維苦笑著搖了搖頭,心道:“誰讓你們都是蜀漢的官二代,自小一起長大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