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被放在馬背上,而且被那個粗魯的家夥緊緊地勒著脖子策馬奔跑的時候,她終於泄氣了,她懷疑自己被搶了。
快到一座大氈包的時候,粗魯的男人將她放下馬背,拽住她的胳膊向大帳走去。她走了幾步就聞到一股烤羊肉的味道,挺直腰向前看了看,發現不遠的地方有一堆篝火,烤羊肉的味兒就是從那裏飄過來的。她還看到有幾個腰間挎著馬刀的人在火堆旁啃著骨頭,在火堆周圍有幾個小帳篷,有幾匹黑色的馬正在吃著草料。
“哈!凶猛的獵鷹又捉到了嫩白美麗的兔子!”其中一個滿嘴油膩的人舉著一塊骨頭憨笑著說。
“小心香噴噴的羊肉落在馬糞上!”拽著她的男人笑答道。
在一陣狂笑聲中,她被那個叫博爾術的人推進了氈包。
她看到一個五官端正、相貌堂堂的人正在打量著她。她絲毫不懼怕,反而瞪著這個身穿長袍馬夾、身軀偉岸的年輕人。在他身邊還有兩個仆人,他們的臉龐黝黑,絲綢和繡花組成的衣著看上去華麗花哨,脖子上戴著銀項圈,畢恭畢敬地佇立在那裏。相比之下,這位穿著長袍馬夾的年輕人卻有點樸素,隻是他腰上掛著的彎彎的長馬刀特別醒目,肩帶和刀柄上都鑲了黃金,看上去非常威武。
“鐵木真首領,我找了大半天都沒找到人,倒是發現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我就給您帶來了,也算沒白跑一趟。”那人行禮道。
“博爾術,這個姑娘是誰呀?她看起來很古怪,好像不是我們蒙古族的姑娘吧。”鐵木真摸著自己的下巴說。
“你們才古怪呢,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抓我?”諾敏見這位被稱為鐵木真的人沒有什麼惡意,這才大膽地問道。
“姑娘,聽起來你說的話也很新鮮,不過我們還算能聽得懂,你的家在哪裏,你叫什麼名字,還有什麼親人嗎?”鐵木真關心地問。
“我叫諾敏其其格,我是找我奶奶來到這裏的,你們送我回去,我要回家。”她站起身來說,灰色的眼睛,嬌嫩的皮膚,目空一切的神態。
“諾敏其其格,這個名字倒是沒聽說過。你的奶奶叫什麼名字?我們可以幫你找她。”鐵木真饒有興趣地問道。
“我奶奶叫速赤吉勒。你們認識嗎?”諾敏偏著腦袋問道。這句話一出口,卻驚得鐵木真和博爾術麵麵相覷。
“不如把別勒古台喊來,看看他認不認識這位姑娘。”博爾術建議道。
“好,把別勒古台請到我的金帳。”鐵木真對帳門口的侍衛說。
“鐵木真……”諾敏嘀咕道,心裏泛起了疑惑,“這是怎麼回事?我這是在哪裏?”
片刻之後,別勒古台腳步沉重地衝進大帳,盯著鐵木真就喊叫道:“大哥,什麼姑娘?她怎麼認識我母親?”
鐵木真向他使了一個顏色,示意讓他看帳中站立的諾敏其其格。
“哥哥,我不認識這個姑娘,這是從何處來的?”別勒古台打量著諾敏,然後粗聲粗氣地說。
“這就奇怪了。”鐵木真思索著,然後又問諾敏道,“諾敏其其格,你的父親叫什麼名字?”
“阿其勒圖。”諾敏驚異地看著眼前這些人。
“你們有誰聽說過這個人嗎?是哪個部族的?”鐵木真轉向博爾術和別勒古台問道。
“沒聽說過這個人。”博爾術說,別勒古台也搖搖頭。
“你就是成吉思汗鐵木真?”諾敏望著鐵木真問道。
“什麼成吉思汗?”鐵木真驚奇地望著她問道,“我就是乞顏部的孛兒隻斤?鐵木真,成吉思汗是誰?”
“你家裏還有什麼人嗎?”鐵木真問道。
淚水湧上了她的眼眶,她喉嚨裏發出了一聲啜泣。她哼了哼,勉強淺笑一下,然後像心碎了一樣痛哭了起來。
“我的丈夫齊?寶音……”她雙肩一抖一抖,一邊哭一邊壓抑著心中的淒楚,“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我想找我的丈夫。”
鐵木真聽到這裏,有點憐憫她,他很想為她做些什麼能夠使她覺得舒服一點,然而他毫不清楚她的這些難處應該如何去解決。
一輪紅日從地平線上再次升起。一線陽光透進大帳照在她的秀發上,把她的黑發披上了金色。她的臉上充滿了幼稚和天真的表情,同時又帶有幾分失落感。
鐵木真一幹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來,於是就吩咐內侍說:“把這位姑娘帶到豁阿黑臣那裏,好生服侍,吃飽了好好休息一下,可憐的孩子都說不清他家人是誰,也找不到她的家人了,以後就讓她跟隨在我的母親身邊吧。”內侍帶著諾敏走出大帳,她忍不住回頭看了鐵木真一眼。
鐵木真本想讓博爾術請劄木合來帳中議事,卻聽到帳外喧囂聲驟起,部眾似乎都在歡呼著。
“什麼事?聽起來他們這麼熱鬧。”鐵木真揚了一下眉毛,走向帳外。到處奔騰和洋溢著無比熱情的浪潮,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歡呼、手舞足蹈。
“是孛兒帖妃生了孩子,鐵木真您要做父親了。”博爾術望著歡呼的部眾們說。
“是啊,大哥,你要做父親了,我要當叔叔了!”別勒古台笑嗬嗬地說。
而鐵木真卻並不怎麼高興,甚至變得嚴肅起來。他轉身進了大帳,一會兒又低頭走出來,直往母親訶額侖的氈帳走去。
“鐵木真這是怎麼了?”博爾術望著鐵木真的背影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