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月斂著眉,沉吟思索著,這個想法確實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太後壽誔,眾人想的慶賀的方式無非都是圍著太後轉,安全為上,甚至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所以所送的壽禮大家也都以謹慎為主,大多都是玉器、金佛、壽屏、壽圖之類的,能表達自己的祝壽之意就好,而所謂別出心裁的想法或主意或禮物卻不是大家所認同的,雖然有新意,但也帶有風險,別討好不來還給自己惹了一身腥,所以往年的壽宴竟都是如出一轍,別說太後這個壽星,就是她們這些年輕輩的,也都看得膩了。
所以當聽完疏影的話後,她便細細地思量著此事的可行度與風險,但無疑,這個主意不僅別有新意,而且還非常對得了太後的心意,太後這一生都在宮中,比起其他世家的老祖宗們,太後的身不由已、感觸更多,雖然身份尊貴,但到底宮中規矩深嚴,有許多事都是萬般無奈的,
若是能在壽宴時安排各世家老祖宗們齊聚一堂,免卻了諸般的規矩雜事,而隻是單純地為著彼此年輕時候的友誼說說笑笑,無關朝堂,無關權勢,不過就是為著盡興說笑取樂,念舊懷情,此舉不但太後過得盡興歡樂,就是各世家的老祖宗們也都能在有生之年內,還能有個能和年輕小夥伴們齊聚一堂的機會,試問有誰敢無故推脫太後的壽誔和邀請呢?而又既能讓聖上寵絡人心,又能討得了太後歡心,自己也盡了一片孝心,實在是一舉多得、大有好處。
想到這裏,她看著宋婉,微微笑著,心想果然是京城第一才女呢,這樣好的主意虧她怎麼能想得出來?“婉兒當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奇女子,這個想法不僅好,而且還妙得很,一旦聖上采納了這個提議,想想看,到時該會有多少世人會讚頌於你,就是太後皇上也都必不會少了稱讚賞賜,你的名聲到時就更廣了。雖然我們身為女子的,不過份追求名望聲譽,但這種能垂名竹帛,留得賢名萬古揚的事情可不是誰都能輕易做到的。你素有才女之名,如今又因對祖母的一片孝心,而想出了這麼個盡心盡孝、令老祖宗們都高興期待的辦法來,實在是令人敬佩讚賞不已。”她笑望著她,眼裏欣賞有加,稱讚道。
宋婉端坐著,低垂的眉眼靜靜的,神情似與往日無異,聽了唐清月的稱讚,她勉強地擠出了一點子笑容,方才微微抬眼看著她,眼神出奇的平靜,竟連一絲波瀾也無,而唐清月見宋婉這般在得到她稱讚後還能做到神不露色,寵辱不驚的模樣,自是又在讚賞中微微點了點頭,覺得宋婉的這種品性氣質實在是不可多得的。
“謝郡主稱讚,婉兒也不過是一時奇思妙想罷了,”宋婉垂著眉,平靜地柔聲道,“若聖上當真采納了此提議,那郡主才是促成此事的功臣,婉兒實在不敢居功。”
唐清月便搖搖頭笑道:“你呀,真是什麼都好,就是太清高了,能得皇上太後一句稱讚,那是多麼榮辛的一件事情。偏你還推脫著不要。好了,這件事情我要回去跟母親商量一下,依我看,母親也必是很讚成的,你呀,就等著各人的稱讚吧。”她說著,便站了起來,和自己的侍女走了出去。
宋婉自是也要回府的,她站了起來,微微扭頭看向對麵的月滿樓,隻見那間房裏早已又空無一人,唐元軾不知是何時走的,她靜靜地看著,然後微微笑了,方才跟隨著唐清月的腳步走下樓去。
而在明月樓裏,宋寒、祈琳和容季正倚靠著欄杆說話,容季的才情、容貌和舉止都令祈琳十分欣賞,經過了一翻短暫的交談,容季已是令祈琳放下了所有對宋靜之的疑慮,她此時方才相信,以容季的品性是絕不會和宋靜之發生什麼的,因為這般孤傲、清冷甚至是目無下塵的一個女子,是不屑於與一個已經訂親的男子有什麼糾纏不清的感情的。
她微微垂著眉,對自己之前對容季的所有猜想感到慚愧,竟是她多想了,當所有的疑慮都煙消雲散了之後,她的心裏的鬱沉也都隨之而散,而恢複了往日大方直爽的談吐,此時她笑看著宋寒嗔道:“都是你這個丫頭,害我這樣多想,倒對容季姑娘有了這樣的誤會。這可怎麼好呢,我來這裏也怪沒意思的,若是叫人知道了,還以為我是上門來幹嘛的呢。我現在是如坐針粘,走也不是,留下來也不是,倒是讓你們倆都看了我的笑話了。”她的話說得眾人都抿嘴笑了起來。
宋寒便笑道:“剛才也不知是誰說的,說我跟你說的都是些安慰你的話,你不信,那我便帶你來瞧了,如今你沒有話說了,倒拿我來說話,什麼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你臉皮什麼時候這樣薄了?何況誰看你笑話了,我才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呢,差點兒就讓大哥損失了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娘子,好容易才挽回了你的心,但看你這般怨我的樣子,我看日後這件事情恐怕就像抓了一個軟肋在你手,我就任你宰割了。唉,誰叫我大哥長得這樣豐神俊朗,英俊瀟灑的,也不怪祈姐姐要看緊些,這還未正式當我大嫂呢,就已經是要將我大哥管得嚴嚴的了。倒是連累了我,在這裏挨你的訓罵。”她的話哀聲歎氣的,叫人還未聽完就已經笑扒了下來,而祈琳則是聽完最後一句就忍不住要向她撲來拚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