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垂著眉端坐著看著手中的書本,自有一種美人靜坐、與世無擾的美。但實際上,她又怎麼可能靜得下心來呢?心愛的人就在對麵,也許正在仔細地觀察她,她心裏很緊張,這種緊張一開始是身為女子的麵對心愛男子的羞澀與欣喜,但欣喜過後她卻反而一點一點地感到了事情的悲哀,這種故作矜持、別有用心的“手段”不是她一直以來都不屑的嗎?她有些征然,聰慧、自尊與驕傲令她感到了自己的輕賤,內心的清高孤傲與潔身自愛令她鄙視自己如今的行為,她有些晃忽。
她就像一個在愛情中已經迷失了方向的人,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是,這樣的自己是令她也十分看不起自己的,她的羞愧之心終於給了她一個沉重的打擊,她神色大變,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這般委屈的求他相看一眼,她竟然可以連自己的尊嚴也不要了麼?她迷茫著,掙紮著,突然便驚慌地發覺她竟然已經無從分辯對錯,遺失了自已的原則與正確的判斷,而腦海裏閃現的那個人的身影,那才是她追逐的,想要的。
她漸漸地又靜了下來,心裏苦笑了一聲,若是這般低下地能換來他的愛,她也是可以變得很卑微的。隻要他喜歡,她可以連自己的驕傲都放在一邊,而大膽地不再矜持地鼓起勇氣地向他走去,將他的目光關注都留在她的身上。她微微笑著,雖然有些苦澀,卻是這些日子以來最沒有負擔與輕鬆的,經過了這翻心裏掙紮,她反而更清楚明確了自己想要的,像重生了般,將心裏剛才的迷茫濃霧都衝開了,而覺得有一絲甜蜜與希望在她的心中升起。她垂著眉,微微笑著的拿著手中的書本細細地讀了起來。
“婉兒。”一道清質的似空外幽穀中傳來的聲音響起。
宋婉看著來人,站了起來,微微笑道:“今日可是來晚了,我都等了半個時辰了,難不成是路上有什麼新鮮事吸引了你的注意,讓一慣守時的你竟也會忘了赴約?”她笑著,便拉著她一起坐下。
唐清月聽她打趣自己,便笑著歎了口氣,看著她道:“哪是有什麼新鮮事呀?隻是剛才跟母親說話,談到兩個月後的祖母壽誔,覺得年年不過是在宮中辦場壽宴,然後各人送禮說些祝壽詞,沒有一點兒新意,就是祖母自己,也都厭倦了這種像朝拜似的壽宴,沒的把人都累壞了,所以便煩惱著,想著怎麼讓祖母高興一回,我們做晚輩的也盡些孝心,比送禮這種千篇一律的事情可有意義多了,因一時說著,所以才遲了些。如今跟你說了,你倒是幫我也想個辦法出來,多個人出謀劃策,總比我自己苦惱著好。”她說著,便微微抿了一口茶水,然後笑看著她。
宋婉垂著眉,微微笑著,如平日般溫婉嫻雅的,但隻有她自己知道,當聽到唐清月說出這煩惱時她心裏的那瞬間的詫異與緊張,就像規劃好的事情突然便出現了一些意想不到的轉變——這煩惱與寒兒的想法不是不謀而合嗎?她才剛剛做出改變要讓唐元軾注意到自己,宋寒便又要出風頭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