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悶熱使我感到煩悶不堪,不得不停下筆杆上的工作。我抬頭望著窗外,發現陽光已經變成了橘黃色,炎熱的空氣壓榨著土地裏的每一絲水汽,使得遠處的森林看起來有些扭曲。
這已經是下午了麼?沒有想到我居然已經寫了這麼久。桌子上的燕麥粥和香腸依然乖巧的待在原來的地方。隻是經過時光的洗禮,已經失去了原有的香氣和光澤。
我環視了一下房間,發現我的小仆人正倒在木頭搖椅上睡得像個玩偶。
“唉,這個小懶豬…嘿!小子,起床了!”
“啊!是…哎呀!”那可憐的小夥子被我的吼聲嚇醒後沒有坐穩,搖椅毫不留情地將他向後一仰,摔了個底朝天。“抱歉先生。”他爬起來後略有尷尬得撓了撓頭。“請,請問有什麼吩咐麼?”
“嗯,你去外麵看看,有沒有地方有賣冰塊,這裏都可以把人烤熟了!”
“冰塊?”仆人愣了一下“先生,那東西在這一帶是都是很貴重的商品吧,我不認為這裏有賣的。要不,我去井裏麵給你打一點涼水吧?”
我看著他碧綠的眼睛,不知為何,一股莫名的喜愛從心底蔓延上來。
“算了,你坐下來陪我說說話就好。”
“噢,好的。”仆人有一點拘謹的坐回了搖椅上,身體略微向前傾,眼睛一直盯著我。
“你對於自己的家庭還有多少印象?就是你落入那群強盜手下之前,你一直生活的那個地方。還記得多少?”我看著他,有些謹慎的問道。
我可以看見他的身子輕輕顫抖了一下,似乎我的話讓他回憶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經曆。“啊,是、是這樣的,我在被您救下之前,已經在那裏當了很多年的奴隸了。現在,我隻是依稀的記得那天村莊的大火,和人們的慘叫聲。我很抱歉,當時我太小了,隻有這點片段是還有印象的……”
“抱歉,讓你回憶起了這麼殘酷的事情。”我有些後悔提這個令人傷心的話題。門外的連綿不斷地蟬聲開始吸引我的注意,這和房間內令人尷尬的沉默形成了一種極其強烈的對比。
“孩子,不管多麼艱難,但是這日子,總還是要繼續過下去的。”
“玲兒妹妹!”
霍玲兒聽見叫聲急忙衝進了房間,卻看見韓鈞正扶著窗台站著,眼睛癡癡地盯著滿頭大汗的霍玲兒傻笑著。
“嘿嘿嘿,你快看,我能站起來了!”韓鈞興奮地說道。
見狀,霍玲兒鬆了一口氣,隨即撅起嘴說道:“真是的,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兒了呢!”她怪罪的瞪了韓鈞一眼。
“哎喲,對不起對不起,別生氣嘛!”韓鈞咧著嘴笑道:“你看,我這還是很給你爭氣的吧?恢複的還是挺快的嘛。”
霍玲兒聽著斜了韓鈞一眼:“什麼你恢複得快,明明是我照顧得好~”說著,忍不住笑了一下。“你還是快躺下吧,剛剛好了一點,別又把傷口撐開了。”
“不,沒事。”韓鈞看著窗外那連綿的山脈和森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想再站一會兒,看看風景。”
韓鈞已經躺在這個房間裏已近一周,每天隻能瞪著藍天發發呆。現在這片刻的喘息對他來說已經算是奢侈了。
如今他不敢再回憶起過去的時光,也不想再思考自己來到這裏的原因。霍玲兒幾乎時時刻刻都守在他的身旁,對其無微不至的照顧加之霍叔叔和霍秦不時的探望都使他心生感激,對於這個世界他也應此不在那樣抗拒了。
在通過與霍玲兒的交流之中韓鈞得知,這個地方叫渡口村。這裏原來還是一個沿河的富饒村莊,來往的許多船隻都要靠此休整。但是一百多年前的大地震卻使得河流改道,地殼隆起。這裏便成為了一個深陷在高聳山峰之中的山區小村。突如其來的變化使得原本富裕村民們一夜之間變得一無所有,生存也變得十分艱難。她父親霍濤的名字便是在紀念原來的那條母親河。
韓鈞也漸漸明白了,如今這裏的生活已經變得十分艱難,自己的到來給霍家增添了非常大的負擔。
“玲兒妹妹,我覺得是時候跟你父親聊聊了”韓鈞看著一旁正在幫他收拾床鋪的霍玲兒說道。
霍玲兒抬頭看著韓鈞。她楞了一下,但是什麼話都沒有說,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你的意思是想要離開我們家?”霍濤緊鎖著眉頭,盯著韓鈞說道:“這點我不反對,但是離開這裏你又能去哪裏呢?”
“我不知道。”韓鈞捧著泡著茶葉的木杯子,盯著杯中緩緩舒展的綠葉說道:“我真的很感謝你們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但是我已經給你們增添了很多負擔。我不願意這樣,那會讓我感到非常的內疚,覺得欠你們的東西太多了。”
“嗬!”霍濤聽了後突然冷笑了一聲說道:“如果是那樣的話,你也用不著搬出去。現在你既不知道家在哪裏,也完全沒有謀生的本事。我要是放你走了,那就幾乎是殺了你,那我們為什麼還要費心費力救你呢?幫人幫到底吧,正好我兒子少,家裏勞動力不夠。你明天準備一下,以後就跟我們一起出去,幫我們打打獵。”
韓鈞看著霍濤,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麼?那、那樣是不是太給你們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