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有些氣喘,不舒服地咳了一聲,接著說:“你把罐子放回去,東西你已經瞧見,這裏太悶,天快亮了,我們走吧。”爺爺催促說。
莫克放回玄黑的陶罐,又點燃剩下的那柱香,味道和先前幻覺中聞到的一樣。爬出洞口,掩上鐵板,又扯過藤蔓厚厚蓋上一層,確信無人可以發現這,莫克才和爺爺一起循著原路返回,走出黝黑的林子,南方明亮的啟明星已經悄悄升起,莫克心中驚歎:這一夜跟著爺爺聽到、看到太多怪事。
回到小屋,爺爺像往常一般躺在床上,掀開後背的衣服,對莫克說:“你來摸摸我後背上的東西,你看到的詛咒隻是輕紗一角,你把它理解得太輕,白發、金色貓眼隻是它簡單的外在表現,你該親手摸一下感覺、感覺,你才能真正體會到它的恐怖本體。”
莫克遵照爺爺的話,伸手去觸摸爺爺的後背,爺爺的後背微微發涼,腰上的肉摸上去高高鼓起,莫克用指頭輕輕按壓,那肉居然像蚯蚓般向前慢慢蠕動,裏麵似乎藏有無數條細蟲在肉裏不停地翻動,惡心地莫克慌忙後退,伸出的手也不禁跟著縮了回來。“是活的”莫克呆呆地反應道。
“是鬼祟蟲,這一點鬼祟蟲就把你嚇成這樣,爺爺曾經見過成山成海的鬼祟蟲,像汪洋一般、密密麻麻,肉麻地讓人喘不過氣。”爺爺一點點回憶著,“那是七十年前,在荒地,爺爺像你一樣抱著一顆雄心誓死除去身上的詛咒,可是當爺爺見到鎮守荒地、身如山嶽高聳的神君時,爺爺才真正體會到什麼是可怕,那種恐懼不是常人可以承載的。那是一個雷電炫目的夜晚,悲風大作、暴雨驟臨,漫無邊際的荒地廢墟一片,廢墟中白發神君長髮狂舞,麵目猙獰,淒然佇立於天地之間,無數白蛆般的鬼祟蟲從神君四肢百骸層層溢出,很快,密密麻麻遮住全身。神君右手握刀,一刀刀剖割身上被鬼祟蟲腐爛的血肉,左手持杯,去接身體湧出的汙血,嘯聲震蕩四野,舉杯仰天而飲。片刻之後,腐肉食盡,汙血喝幹,原本勢同山嶽的神君也隻剩下一副慘白的骷髏,醉舞於藍幽幽的電光天火間。強大如神君者尚不能逃脫鬼祟之詛咒,何況一介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