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掌故(2 / 2)

於是這麼一夜都不變姿勢躺著睡的女人,日日清晨都是僵直著肩頸醒過來。蓮舟替她拿肩至少要三巡方能緩解。

天漸漸亮了,可能是過於貪戀被子裏的溫暖,桑青的神智清醒了過來,但眼睛卻睜不開。她蹭了蹭身前暖意濃濃的枕頭,枕頭震動了下。意識到不太對,她極為勉強地睜開了眼睛,明玉寒氣定神閑地正望著她,雙臂仍然摟著她。

而桑青的雙臂擋在胸前交疊,緊緊依靠著他。這份依附中隱隱有著戒備的意味在。雅觀卻不親昵。

桑青鬆開了雙臂,展顏一笑,“早。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好幾個時辰了。難得回來看你,你倒正好伏在案上睡,真是辛苦。”

對明玉寒的敲打桑青假扮無知,厚顏無恥。她好不舍得離開他身上的溫暖,可是,又不能不舍棄。她隻好埋下頭又用被子蓋住,恨不能永遠不用起身。

蓮舟因為知道前夜桑青辛苦,特意晚了進屋服侍,又攔住有事奏請桑青拿主意的一些管事,傳了下去,桑青病了不見客。

明玉寒掀被下床,他自己起身,也不讓桑青多躺。他的離開本就能讓床上冷下來,又來了這招釜底抽薪,凍得桑青抖抖嗖嗖地穿衣裳,流下了鼻涕。

桑青習慣了自己動手,穿好了衣服出來竟比明玉寒要快。她心裏暗笑明少穿衣手腳慢。眼中的竊喜被明公子看到,他放下手來,瞄了一眼她,等她伺候。

桑青眯一眯眼,有些懊惱地走過去替他穿戴。明玉寒衣服穿的不多,比她自己身上的少了一多半,最後係上衣帶也就完畢了。

見這時候無人端茶送水進來,桑青知道是蓮舟的另外布置。明玉寒知道她同桑府剩下來的幾個奴仆感情不同。加上她離家之後吃了不少苦,所以待人更寬,於是對她怎麼用人更是一概不管。

章懷仁幾次提出要他好好管製他住處的下人,要小的們懂進退,他也隻作充耳不聞。

手摸進懷裏摸出樣東西來,明玉寒心中一動,止住桑青:“有樣東西你來看看。”

桑青住手,一眼望去,但見他手裏拿著一副彩畫。

畫裏一個頂天大漢,赤膊上身右手舉著一柄長斧曾曾發亮,左手握著長形堅盾。麵色不善,猙獰而恐怖,活脫脫想把人吞下去的模樣。

蓮舟端了熱水,又叫長安、和樂捧著點心去叫桑青起身。到了門外聽到屋內人在說話。

“這畫像畫的是誰?”桑青問道。

明玉寒賣起關子:“你說說看。”

桑青突然沒了興致,隨口亂說一個:“門神。”

“你好好猜,不能耍賴。”明玉寒知道她心生不耐,軟言哄著,叫屋外邊幾個沒見過兩人私下裏的人臉色驚變,“猜不到不要緊。”

長安還好,蓮舟對著和樂挑了挑眉。

明玉寒這話說的跟沒說一樣。不準桑青耍賴,又說猜不到也不要緊。那到底是要桑青猜,還是不猜?

不過,這哄著人的好言好語裏充斥著寵溺,騙不了人。

蓮舟仔細靠著門邊低頭聆聽,生怕漏了一字一句,眼神暗了下來,略有精光。

她是邢若邪派來的細作,又怎敢忘記自己的使命?如今,桑青嫁給了明玉寒,成為了未來的堡主夫人,這樣更好。隻要是個人就有鬆懈的時候,若明玉寒對桑青真心,那麼遲早就會露出他的軟肋來。即使,永不能知,待到她能發揮效力,威力也必定不是其他人所能比擬。

隻是,她或許注定要對不住桑青了。

桑青又隨便說了幾個,大抵上都是神怪誌異上的典故。她不精於此道,沒幾下就再也說不上來。

“這位神祗原是一方天帝,因為要替舊主報仇,所以手持斧盾殺入仇人宮廷。仇人法力高強,雙方幾番廝殺,他終於不敵,被仇敵施法一劍斬落了頭顱。

仇敵怕他撿回腦袋重又來犯,於是劈開山嶺埋葬了他的頭。

神祗心知找不回自己的腦袋,仍要拚殺死敵。有傳說他仍然在埋葬了他頭顱的山嶺處揮舞著巨斧,舉著硬盾找仇人拚殺。”

聽了故事,桑青忽然感歎:“這麼說來,這位天神倒是位忠臣。隻是可憐得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