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寒聽桑青那麼說,不解她的意思。
桑青說道:“他忠心耿耿卻得不到嘉獎,拚死殺敵卻落得身首異處。過了那麼多年,傳說裏他還在頑強地劈砍著早已消散的敵人,在我看來,他雖然活著卻不如死了來得好。”
“我一直沒想過,你會這麼答我。”明玉寒的眼神黯淡了下來。
“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桑青大惑不解,始終未知其意,“這幅畫,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刑天宮裏的人四處散發這種畫,說是有神明在此物中,可保全家出入平安。而他們說的這位忠臣就是剛才故事裏的天神,刑天。”
桑青雖然生活在明家堡中,受著明玉寒的羽翼保護,但刑天宮的聲名又豈會沒有聽過?這是邢若邪在她進入明家堡後不久正式創立的門派。
單單聽名字,真是霸氣。不過,她一直認為刑天宮指的是,邢若邪的天宮之意。原來不是這麼回事?
刑天宮,刑天宮,刑天的宮殿。
可是,刑天同邢若邪創立幫派又有什麼關聯?
桑青將疑問和盤托出,明玉寒道,“我也不知道,還沒查出來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隻是,大家一定要小心。你我和邢若邪也算交過手。他為人如何多少也清楚些。為今之計,隻能讓各個門店的夥計、師傅、賬房的人打起精神來,免得又鬧出什麼事來。
我有預感,兩年了,邢若邪終於要忍不住出手,再提舊事。”
桑青在袖管裏握住了拳頭。時隔兩年,物是人非。她已非當年閨閣裏不知世事的小姐,明家堡也並不是桑家那樣普通的鄉紳人家。所以,毋需憂愁。
但倘若,明家堡真的出事,那麼自己是幫還是不幫,抑或是置身事外?
蓮舟拍門進來,長安與和樂跟在後麵。明玉寒原來還有話要說,見人多了起來,也就沒再說下去。桑青沒注意明玉寒的意圖,在蓮舟的堅持下由她擺弄自己,梳妝打扮了一番。
飯罷,兩人分開端坐。桑青翻開夜裏核算的賬目,再做最終的審查。
明家堡的組織結構有別於其他地方。他將最大的權利分授給三個人。
一是堡主,目前擔任的仍是明玉寒的父親,但已不理堡內事物多年,一任堡主大小事務皆由明玉寒承擔處置。
二是總管,現為明玉寒的舅舅,明家堡已故堡主夫人的弟弟,章懷仁接掌,統管明家堡整個開支,有自己的小賬,能自由支配明家堡租借耕地給鎮上農戶,秋季開放山林給鎮上居民圍獵等收入。
三是堡主夫人,上任夫人眾人皆知身故多時。堡主十多年沒有續弦的打算,更自己置身世外,他自然從未理會過這一空缺給明家堡帶來的不利影響。桑青嫁入明家堡之前,堡主夫人的職權盡由總管章懷仁暫領。如今,明玉寒有了夫人,理所應當是交還給堡主夫人的接班人來擔當此務。
桑青接手後才深知,這位夫人真不好做。
一般的大戶人家,也都有老爺、夫人、管家這幾位成員在。拿桑府原來的架構來打比方吧。
桑老爺是一家之主,凡事都是他說了算。以男尊女卑的思想作祟來看,不錯。不過,桑老爺是行商之人,每年春夏、秋冬各分一次需要采辦貨物,這是需要老爺親自出馬製定方略進貨。進貨的好賴,影響著往後一年的收入,影響著後一年桑府的開銷是能增大,還是減少,這除了大老爺,也無別人可以替代。
袁老頭是總管。他到桑府的時日有多久,桑青太年輕,不太清楚。隻知道有印象的時候開始,袁老頭就已經擔任了桑家的總管之職,且還是一副勢必會一直、永遠擔任下去的姿態。桑家總管做的事情很多,管得也寬。桑老爺在家吩咐的事情,大多是袁老頭來安排、跟進。有時,老爺隻是吹胡子、瞪眼睛,一聲不吭,作為下屬的總管就要想盡一切辦法確認主人的心意,然後順利找出解決辦法,經過主人的同意,才能達成。這是對上。對下,大到府裏的太太、少爺、小姐,小到門口看門的護院,來送外賣的客棧跑腿的來,都需要知會總管。一個好總管,多半年紀輕輕就白發蒼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