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夢醒(1 / 2)

桑皓不知道藥性對桑青的影響有多大。但每當看到桑青在院子裏或坐著看書,或偶爾操弄琴彈一兩首小曲,不覺癡了。

桑青似乎對操琴不善,曲子到了後麵漸漸露怯。桑皓慢慢走近她,直至她住手。

“怎麼不彈了?”

桑青眼神發愣,投目於琴弦之上,過了一會兒才回答他:“雖然我琴學的不好,但為什麼就躺了幾天功夫,手就生成了這樣?”

桑皓雙目一斂:“你既然本就彈不好,幾天沒彈自然生了,你是天生彈不好琴吧。”

他痞痞的語氣讓桑青有些發怒:“我天生彈不好琴?”

“你又蠢又笨,做得好什麼事?現在還老生病,本少爺隔三差五端茶送藥的,累死咯!”

“要不是因為這簪子,我能被打?”桑青摸下頭上的發簪扔給他,真的氣惱了。

桑皓接住發簪,沒料到桑青流離在外,竟還戴著當初的飾物。那淡綠色的珍珠在日光下熒熒閃著光彩。他好生賠笑:“好好好,是小生做錯了。”他將東西插回到她的發髻,縮回手,問:“這個,你一直帶在身邊?”

桑青手向上,摸了摸簪子,放開手。她理了理衣服,然後抱琴起身:“挨了五十下,這東西現在是我的了。我要戴著你管得著?”

她似乎是說著賭氣的話,與他擦身而過。但耳根的粉紅,沒逃過桑皓的注意。

桑皓在她背後,心裏的愉悅像石子投入湖心,慢慢地產生了漣漪,蕩漾開來。

他冷眼瞥了牆頭一眼,很快一道黑影竄出,站定抱拳。桑皓一揮手,黑影就越出了院子,不見了蹤跡。

袁老頭聽暗哨回報,哼了一聲。心裏有了怒意。

他已經勸說過桑皓,都說過不能感情用事。他知道桑皓的為人,那孩子也信任自己。可是,什麼時候當中加入了一個桑青?

那個,一直被桑家忽略,也被歸在無視一途的小人物;那個,本來該被他們當作借口,挑起事端的炮灰。

袁老頭點了香,給廟裏添了香油。他很快從廟裏退了出來。騎上高頭大馬,行出幾步,他回身望著廟宇,心裏想著住持大師對他說過的話。

本有今無,本無今有。

三世有法,無有是處。

本來有的現在沒了,本來沒有的現在有了。

人的三生本就有其法則,無與有都已注定。

袁老頭心裏忽然咯噔了下,眺望遠處,分明是萬裏無雲,卻令他鎖眉不得重展。他隔空對潛藏的探子吩咐道:“看住她,好好照管。”

這天夜裏,桑皓睡得很早。對淺眠的人來說,能早早入睡,睡得深沉,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可對淺眠的桑皓來說,他錯了,他不該信任別人。

信錯了人,帶來的代價太大。比如,兄弟搶了你的女人;比如,老婆跟人跑了自己還傻傻等著;再比如,你最心腹的人背著你做了讓你傷心的事,例如,殺了你的心上人。

這一覺,或許隻是一夜,但對於桑皓來說,已經夠久。對於能辦事的人來說,已經足夠。

要對付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往往很容易。但桑皓在袁老頭提醒之後已有防範,桑青住的地方前後都有他自己的人把守著。短兵相接,一時突破不易,袁老頭的刺客多少費了點功夫。當然,為了要日後對桑皓有所交代,他的人不會下殺手。差不多兩盞茶的時間,袁老頭就收到了風,警備解除。

他走進桑青的居處,院子裏的人換成了自己的心腹。他來到門前,隔著門聽到裏麵她的心跳和緩平靜,吐息自然,但間隔頗長,竟像是難以為繼般,拍門的手有些遲疑。

畢竟是嬌弱的人,跳下懸崖也許是受了重傷吧,氣息那麼微弱。如果真就放在桑皓身邊,又能得意多久?

袁老頭的善念隻留了片刻。他拍門,道:“小姐,你還醒著嗎?”等了一會兒,響動複又加強。桑皓已經將桑青擺在心裏,現在他還不清楚自己真正的心意,正是除去桑青的好時機。何況已經迷倒了他,今日不做,待他醒來明白了,徒留禍患!

桑青應該被拍門聲吵醒,屋內傳來一陣翻動聲,袁老頭通過聽音清晰地感受到她坐起身頓了一下,下床穿鞋換衣。她的腳步有些淩亂,好像手足無措。她東一點西一點慌慌張張地翻找著什麼,沿途還碰到了桌椅,好像撞痛了自己,輕輕哀叫了聲。

袁老頭聽那聲痛呼,啞然失笑。桑皓怎麼喜歡上的她,他不知道。可是,至少,桑青身上有著桑皓早已沒有的氣息,那簡單、冒失、年輕孩子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