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了什麼人?”他鬆口,先查驗來者,再做計較。
“三個人,一對夫婦,一位姑娘。那對夫婦原是通海鏢局的舵手,那位小姐是桑府的。”
“那個桑府?”
“是,”明玉寒道,“我這次去的桑府。”
章懷仁挑起眉:“那場火來的奇怪。你親身經曆,怎麼看?”
“意外。”
沒料到明玉寒這麼說,章懷仁重複:“意外?”
明玉寒自斟自飲,說:“我遇到了邢若邪。這火大約是衝著我們來的。”
桑府隻是遭了池魚之殃。邢若邪刻意引明家堡出人,等目的達到,自己夥同下麵潛入,四處放火,這是他親眼所見。可是理由,尚未可知。
若說,是為了燒死明家堡的人,說不通。可邢若邪特意放火嚇人來玩,也玩的太大了吧。
當然,邢若邪本來行事乖張,無跡可循,無理可依。也許真是放火震懾旁人,或者放火來逗趣?
“這兩個月,生意如何?”
“明裏,我們虧了許多。有幾個點位被他開的店叫板,但影響不大。畢竟,名號是代代積攢下的。而邢若邪所能插手的有限,我們做的出的,他不行。”明家堡能在兵器冶煉上出類拔萃,賴以為生,靠的不隻是幾個盤口。
被人挑了幾個店又算得了什麼?不過是蹭破了點皮,還是不出血的。
明玉寒正視舅舅,敬了他一杯:“我不在的時候,您辛苦了。”
章懷仁望著他的一雙眼,有些呆了。旋即回過神來,他狂喜:“你竟然……破了!”他激動地難以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心裏高興得很,“可是,怎麼會?”
明玉寒的父親,現任堡主明宜陽幾十載來一直徘徊在第八重心法上,就是第七重也是在明玉寒出生後,他過了而立才勘破。因此,明玉寒弱冠之年達到第七重已是明家堡百年來的奇跡。如今,短短數年就又破了。如何不讓他又驚又喜?
他又怎麼能說的出話來。
明玉寒臉上沒有笑意,仿佛入了第八重心法不值得高興雀躍似的。
沒人知道,他身上的隱憂。其實,功法越是高強,他越可能在把持不住的時候做出更多錯事。功力高深已經不算什麼,他隨時可能失去神智,一夕之間殺了明家堡上下。他知道,現在的他,完全做的到。
恐怕,隻有他的父親,第八重多年的明堡主,可以抵擋住他。
身中異毒一事,或許該稟告父親一聲。
他沉吟片刻,對章懷仁說道:“此事,先不要傳出去。”
章懷仁雖不解,但深信外甥有自己的理由,在興奮之餘也就不追究另三個將進明家堡的人該如何安置了。
明玉寒飛身下山,進了鎮子,回到客棧。天已微微發白。
客棧裏店小二已經起身,廚房的灶頭也燒旺了。明玉寒走上樓梯,忽而下樓,從懷裏掏出錢來給了小二,要他準備些點心和熱水。另叫醒外麵打盹的探子們,準備天亮回堡。
走到房門外,明玉寒停下步子。半晌不動。
門內聽不到呼吸聲。桑青的呼吸聲。
明玉寒猶豫了。他該立即推開門進去,探探她的鼻息。還是,先下去大堂,做些旁的事再來。
小二端了臉盆,好奇地看到出手大方的大爺站在上房門外。他猶疑:“大爺,水來了。”
明玉寒捧了臉盆,一腳踢開房門,屋內空無一人。
桑青,又不見了。
明玉寒放下盆子,手搭上床褥。已涼。去時已多。
恐怕追不上了。
是他的錯。他以為是明家堡的地頭,樓下前前後後又有明玉鴻和侍衛們,鬆懈了。
於是,桑青失蹤了。
明玉寒想的很快,迅速地發現了疑竇,他快步走出桑青的房間,來到鄰間。
他沒有叫海達或蘇三姑的名字,也沒發覺屋內有孩子的動靜。他手一推,門紋絲不動,有了阻滯。手掌勁力一吐,門閂哢地一聲端了。
又是無人。
明玉寒站在屋子中央,冷笑。
通海鏢局,海達,蘇三姑。
很好。
小二心中驚懼,抖如篩糠,竟感到不能動彈。
明玉鴻安排好人手,坐在大堂喝粥。他見到明玉寒緩緩下樓,手中拿著包袱:“吃完就上路?”
明玉寒微微一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