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再一次暗了下來,原本就冷清的院子裏經過白日的事情,幾乎都瞧不見人了,就連之前還對鬧鬼嗤之以鼻的珊瑚,也隨著天暗躲在屋子裏不願出去。
玉清嬋見狀心裏好笑,又覺著內疚,好說歹說將人勸回了屋子裏,自己便在內室用了晚膳。其實今日之事當真是她衝動了,也不知怎麼的,之前明明想好要讓胭脂正常出入宅院,一來明著監視總比老對付暗的強,二來她也想摸摸門道,看看這胭脂到底是真是假。
隻是計劃不如變化快……玉清嬋瞥了床上的花雋彥一眼,不過花家三姐也確實太煩人了些。
輕笑一聲,事已至此……也沒有什麼不好。
玉清嬋扶著桌子站了起來又走到花雋彥身邊看了兩眼,這才去洗漱一番,抱著不知為何又開始昏昏欲睡的花柴犬爬上了自己的軟榻,不一會兒,呼吸就平順了下來,顯然是睡著了。
呼呼呼!!!
花雋彥猛地睜開眼睛大口的喘氣,一時間分不清楚身在何處,他的記憶還停留在三姐被人抬出去的時候,他身為一隻狗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從門縫裏往外看,看到好幾雙鞋以及聽見院子裏交談的聲音。三姐居然在他的屋子裏中了邪?這到底是做夢還是……又是玉清嬋的手段?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人,這還是當年那個看起來稚嫩的小姑娘麼?
口幹舌燥,他想要喝口水,腦袋裏直接的反應就是尋找自己的狗盆,可是下一刻他又愣住了,適應了黑暗的他立刻察覺他看到的居然又是他的帳頂!想要動動手,動動腳,那種無力的感覺立刻便席卷了他的全身,他好像又變了回來。
一股難言的滋味湧上心頭,如果說昨夜是一場夢,那麼連續兩夜相同的夢境也太扯了一些,更何況他咬了咬嘴唇,還是能感受到作為人的疼痛感的。要說高興,能夠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體裏當然開心,可如今他除了腦袋全身都不能動彈,已經和廢人無異,再加上白日很可能又會回到花柴犬的身上,那他花雋彥此生還有什麼意義?到不如死後投胎算了。
濃重的絕望讓他心底仿佛空了個大洞,閉了閉眼想要眨去眼中的濕潤,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才會落到今天這樣的境地。
“夫君?”
黑暗中,花雋彥突然聽見玉清嬋喚道,隻是帶著濃濃的睡意,也不知道是她在夢中呢喃,還是真的醒來有所察覺。
下意識的花雋彥將呼吸放平,裝作依舊昏迷的樣子。
細碎的聲音似乎是玉清嬋下了軟榻時傳來的,接著腳步聲伴隨著淡淡的清香慢慢逼近,花雋彥不自覺就緊繃了起來。
“夫君……你何時才會醒來?”
什麼都看不見,花雋彥的耳力卻變得非常敏感,玉清嬋坐在他身邊細細的抽泣那般的柔弱,就好像這段時間他做為花柴犬所聽所看的都是假的,這個女人仍舊是那個逆來順受,天真軟弱的大奶奶。
花雋彥心裏騰得燃起了不知原因的怒火,他不知道這個女人又在搞什麼,或者說又在做戲給誰看,這大半夜不睡覺坐在他床邊哭泣,又可曾想過他的感受?他不能動不能說話,所以活該成為她的道具?她就那麼想要得到那張和離書然而瀟灑而去?
玉清嬋放下手中的帕子,臉上哪裏有一絲一毫的淚水,她看著花雋彥緊繃的麵頰,伸手摸上了花雋彥的手臂,隻是花雋彥的呼吸並沒有變化,一種猜測浮出心頭。
“夫君你一定要早日醒來,否則……這日子還怎麼過下去。”玉清嬋絮絮叨叨說了許多,接著站起身看著像是紓解了情緒準備回去接著補眠了。
花雋彥再次聽見了腳步聲,心放了下來。
然而,他放下的太早。
“嘶!!!”
花雋彥隻覺著腦袋一陣劇痛,他再忍不住出聲痛呼道。
“夫君?夫君!你醒了?一定是老天爺聽見了我的請求!”
雖然身體沒了感覺,但花雋彥還是感覺到了玉清嬋重重的壓在自己的身上,尤其是她頭上那枚銀簪,若不是他偏過頭,差點戳瞎他的眼睛!
“你……你……”
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花雋彥的聲音就像是砂礫摩擦著地麵,不過好在他確實還能說話。
玉清嬋報複性的重壓了花雋彥兩下,這才擦著眼睛驚喜道:“夫君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這就去叫人來。”
眼瞅著這裝腔作勢的女人就要走出去,花雋彥又急又怒,忍不住說道:“站住!玉清嬋!你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醒了,然後你好一走了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