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諸葛亮的兵法,當日曾搜腸刮肚找出來唬過容恬等人,收效甚大,存亡之際想不到別的辦法,自然隻好再用這個老招唬弄唬弄若言。
“好兵法!”不料若言果然一震,停了下來。
鳳鳴大大鬆了一口氣,在心裏對諸葛亮五體投地,磕了十七八個響頭,不愧是中國偉大的軍事家。
“古人之善用兵者,揣其能而料其勝負。主孰聖也?將孰賢也?吏孰能也?糧餉孰豐也?士卒孰練也?軍客孰整也?我馬孰逸也?形勢孰險也?賓客孰智也?鄰國孰懼也?財貨孰多也?百姓孰安也?由此觀之,強弱之形,可以決矣。”若言緩緩吟道,不斷體味咀嚼。
這下輪到鳳鳴一震,沒想到若言這般厲害,才聽了一次,就可以將剛才的兵法背誦出來。
若言凝視鳳鳴片刻,唇邊溢出一絲微笑:“鳴王兵法過人,西雷有鳴王相助,何愁天下不統?”
鳳鳴被若言若隱若現的野心目光震懾,膽顫心驚,強笑道:“我可以助西雷,當然也可以助離國。”猛一咬牙,瞪大眼睛惡狠狠道,“可離王硬要逼鳳鳴,鳳鳴也隻好拚個魚死網破。”
“魚死網破?”若言眯起眼睛,又再侵前,“大刑之下,我要你說什麼,你就得說什麼。”
鳳鳴打個寒顫,若言目光淩厲,他不敢與之對視,扭過頭道:“大刑未必有用,離王不信,可以在鳳鳴身上試一試。”他心裏太過害怕,說到最後,語音顫抖。
空氣凝重起來。
若言比毒蛇還可怕的目光在鳳鳴上下掃視一陣,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實在有趣,我怎忍心對鳴王用刑?”
鳳鳴鬆一口氣,下巴一緊,被若言挑起,兩人對望。
“不是怕鳴王寧死不屈,而是……”若言用低沉磁性的聲音戲謔道,“這般美色,弄傷了豈不可惜?”
“廢話少說。”鳳鳴知道此刻不能露出怯意,強忍戰栗,清清冷冷的眼眸盯著若言,淡淡道:“你發誓不碰我,我就給你默寫兵書。”
驚喜從若言臉上一掠而過:“一天一篇。”
“哪有這麼快?三天一篇。”
“兩天一篇。”
“不,三天……”
“鳴王,”若言冷冷截斷鳳鳴的話,“你的小嘴一開一闔,當真迷人,本王快要忍不住了。”說罷作勢吻下。
嚇人氣勢再度逼迫而來,鳳鳴哇哇大叫:“兩天就兩天,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嗚……喂,嗚……你不要碰我!”暗罵若言卑鄙。
若言暢快欺負一番,才把幾乎全身僵硬的鳳鳴放開,哈哈笑道:“今日暫且放你一馬,明天開始,三天一篇兵法。不能履行的話,就用這身子抵償好了。”他低頭望望鳳鳴英俊的臉龐,似乎意猶未盡,俯身又靠了過來,低聲喃喃:“我怎麼老覺得有點吃虧?無妨,鳴王總有兵法寫盡的一天。”又輕笑兩聲,方得意洋洋去了。
鳳鳴縮在角落,又氣又苦。不由得嘀嘀咕咕罵起若言,順便將保護不力的容恬也大罵一頓。
想起容恬正前往博間接他,自己卻被抓到離國,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碰麵,心裏越想越悲,竟然伏在床上大哭起來。
次日清晨,侍女將鳳鳴喚醒。
還在漱口,妙光已經到了屋外,銀鈴般笑道:“我今日替王兄當監工來了。”她身後跟著兩個侍女,手上分別捧著絲絹筆墨。
鳳鳴這時對妙光極為厭惡,對她狠瞪一眼,不作理會。
妙光也不生氣,坐下撐著玉腮:“王兄發話,如果晚飯時還不見鳴王的兵法,就要親自向鳴王問罪。”她瞅氣鼓鼓的鳳鳴一眼,掩著嘴道:“鳴王啊,王兄的手段向來無人受得了。你若不信,可以問問伺候過王兄的人。敏兒,你過來。”她招手將身後捧著筆墨的侍女叫來。
那個叫敏兒的侍女看來隻有十五六歲,模樣標致,聽到妙光吩咐,應了一聲,將手中方盤放下,輕輕走到妙光跟前。
“昨天你也一道伺候王兄了吧?讓鳴王瞧瞧吧。”
敏兒渾身一震,抬頭哀求地看了妙光一眼,被妙光一瞪,才楚楚可憐地將右腿伸出,撩起翠綠裙腳。
一段白玉般的小腿露了出來。
鳳鳴視線一落到那小腿上,頓時一驚。那上麵斑斑點點,全是鮮血淋淋的傷痕,也不知道是什麼弄出來的。鮮紅的痕跡印在白皙的肌膚上,更慘不忍睹。
“敏兒肌膚真水嫩,隻放到池子裏彈指的時間,就讓吃肉魚咬成這樣。不過她也算好福氣,本來嘛,以她的身分,還沒有資格伺候大王。”妙光偷瞟鳳鳴越來越不自然的臉色,故意問道:“鳴王,你看看敏兒像誰?”
她這一提醒,鳳鳴倒察覺出來。這叫敏兒的侍女,眼神居然有幾分與自己相似。
心中又是一驚,望向妙光的目光更是又驚又怒。
“有什麼樣的哥哥就有什麼樣的妹妹。”鳳鳴咬牙道,“真後悔當日沒有叫容恬殺了你。”
“鳴王好狠。”妙光皺皺鼻子,“我當日沒有對你不好。連你的衣裳,都是我堂堂妙光公主親自伺候換的。哼,縱使我對別人不好,對鳴王總是好的。”說到後麵,臉上居然出現一點又羞又急的神情。
鳳鳴不想和她鬥嘴,哼了一聲,悻悻扭頭。
妙光見鳳鳴不肯理睬,也動了氣,冷冷道:“請鳴王立即默寫兵書,否則王兄動怒,誰也救不了你。”
雖然生氣,也不可以不考慮當前形勢。鳳鳴憋氣到了極點,卻不得不坐下,拿起筆來,靜心默寫。
要不要在兵法中加點錯誤,就像郭靖默寫九陰真經給歐陽鋒一樣?鳳鳴思索一番。不行,若言也精通兵法,有錯一看就知。到時豈不是弄巧反拙,送羊入虎口?
如今看來,隻有先讓若言高興幾天,再找逃跑辦法。希望容恬可以快快找到自己下落,追到離國來。
默默歎了一聲,鳳鳴開始下筆。
第一章就寫三十六計第一計吧。
鳳鳴皺眉,說良心話,那些計策,實際上隻記得八成……
自那夜後,若言一直沒有再來,反而妙光公主每天依時出現,鳳鳴默寫時,她就坐在一旁,有時微笑,有時望著鳳鳴發怔。
鳳鳴一肚子火氣,少不了整天找妙光麻煩。
妙光本也忍著鳳鳴,但有一次被鳳鳴譏諷急了,妙光陰惻惻道:“別以為隻有王兄手段厲害,惹火了我,一樣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粒藥丸逼你吞下去,包你哀叫三天,身上不露一點傷痕。”她從腰間掏出一個瓷瓶。
鳳鳴被她語氣中的狠毒嚇了一跳,至此有所收斂,總算相安無事。
鳳鳴在焦急的等待中度過三天,總算把第一篇兵法默寫完畢。妙光接過書卷,吐氣如蘭,輕吹上麵未幹的墨跡,“鳴王的字體,極像西雷王呢。”
一提容恬,鳳鳴更加黯然。他連日憂愁焦慮、飲食不安,已經消瘦一番,妙光看在眼裏,居然有點心疼。想起今天默好第一篇兵書,很應該慶賀一番,便笑著安慰:“鳴王這三日也悶了,何不出去散散心看看景致?”
鳳鳴詫異:“我可以出去散心?”
“當然,王兄可沒有說要把鳴王關屋子裏。”妙光揚起唇角,柔聲道:“隻要不下懸崖,鳴王行動自由。”
懸崖?鳳鳴這才知道,原來自己被囚禁在懸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