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一看,頓時不滿意地瞅著博勤。

博勤解釋道:“鳴王身分貴重,三公主一再交代要好好保護,不得有絲毫疏忽。我們今天還是帶多點侍衛比較好。”

想象中的私訪變成前呼後擁的陣勢,鳳鳴別扭了好一陣。博勤雖然脾氣極好,這一點卻不肯讓步。沒有辦法,隻好癟著嘴上馬,領著一大幫侍衛朝城門出發。

到了博間已經多時,卻沒有好好觀察當地風俗景致。鳳鳴氣了一會,被博勤領著一邊觀賞風景,一邊介紹風俗,很快就回複常態,嬉笑起來。

鳳歸住處離城不遠,出了城門再往東不到一裏就能看見一座林木茂密的山坡。

鳳鳴等馳馬到了坡下,博勤猛然一拉鳳鳴,輕聲道:“鳴王快聽,鳳歸在奏琴。”

眾人噤聲,果然,山林之間,有琴聲悠揚傳來,音符仿佛蕩在茂密錯結的樹枝之間,隨風漾搖,令人心曠神怡。

博勤閉上雙目,微微昂首對天,簡直是陶醉萬分。

一曲終,鳳鳴才吐出一口氣,歎道:“真厲害,我從來不知道有這麼好聽的琴聲。光這琴聲,就值得你把她娶回去,要她天天彈給你聽。”心想:萬萬不可讓容恬聽這鳳歸彈琴,不然他絕對會覺得我處處不足。

博勤嗬嗬笑了笑,訕道:“彈琴極耗心神,我怎忍心要她天天勞累。”

“哈,還未娶到手,已經知道心疼了,鳳歸福氣真好。”鳳鳴揶揄兩句,下馬道:“那我們就走上去吧,免得打攪了未來王子妃的清靜,有人又要心疼。”

博勤正怕一行人打攪鳳歸,心裏感激鳳鳴識趣,連忙下馬,囑咐眾人留守山下,隻選了幾名心腹陪他們一道上山。

山路崎嶇,看來不高,卻也爬了將近一個時辰。鳳鳴額頭微微滲汗,所幸途中春花盛開,處處鬱鬱蔥蔥,也有許多樂趣。

“鳴王,轉過前麵小彎,就是鳳歸住處。”博勤指著前方,對鳳鳴道。

鳳鳴“嗯”了一聲,“看來武俠小說也不是全部瞎說,高人果然喜歡住這些山啊角落啊,好讓人找個半死。”

過了拐角,一處竹舍出現在眼前。

籬笆木屋,雖然簡陋,卻說不出的雅致,一看就知道不是常人所住。製籬笆的竹似乎才采下不久,還透著喜人的綠意。

小院中留著一個古樹墩,上麵平放一具古琴,看來鳳歸姑娘彈完一曲後,便進屋去了。

博勤和掉進愛情旋渦的男人一樣,對鳳歸處處殷勤,怕人多惹鳳歸心煩,將心腹全部留在院外,隻和鳳鳴攜手入內。

看見博勤如此小心,又從擺設琴聲知道此屋主人不是凡品,鳳鳴自然老實不少,連腳步也放輕放緩,生怕驚擾主人。

“鳳歸,今天有貴客遠道而來,你快出來。”博勤帶笑,邊入屋邊喚人。

廳中一塵不染,素淨非常,卻沒有人影,恐怕鳳歸人在房中。

鳳鳴環視廳中布置,清清嗓子,拱手對著房門道:“鳳歸姑娘,西雷鳳鳴擅自打攪,請姑娘恕罪。”這兩句話說得文縐縐,當然是從古裝連續劇裏偷學過來的。

隻聽房中傳來一把動聽的女聲:“請還請不來呢,怎會覺得打攪?”

鳳鳴一愣,這聲音好熟,似乎在哪兒聽過。不及思索,房間簾子已經被人掀開,娉婷走出一人,笑得如三月春風,對鳳鳴道:“多日不見,鳴王別來無恙?”正是離國妙光公主。

一見妙光,鳳鳴如在晴天裏被五雷轟頂,三魂嚇掉七魄,茫然轉頭看著博勤。

隻見博勤也一臉糊塗:“鳳歸,你身居山野,怎會與鳴王相識?”

又中若言詭計!

鳳鳴略一定神,才不管妙光會如何回答,猛然抽身後退,手利落地往腰間藏著小刀之處摸去。

腦後風聲忽起,鳳鳴還未回頭,後腦傳來一陣劇痛,眼前一黑,又挨一下。

鏗當一聲,小刀落地。

鳳鳴雙膝一彎,軟倒在地。

“啊!”

“三王子,有……啊!”

死前的慘叫傳來,留守屋外的幾個心腹已經遭到暗害。

“鳴王!”博勤這才反應過來,大叫一聲,飛身向前。

啪!早潛到身後的離國高手一抬手,把博勤一道擊暈。

“公主,此人如何處置?”

妙光冷冷看了博勤一眼:“放過他吧。”目光移到陷入昏迷的鳳鳴處,嘴角不知不覺揚了起來,走到鳳鳴身邊,將鳳鳴上身扶起靠在自己身上,“鳴王啊,這回可總算把你抓到了。唉,你們怎麼下這麼重的手?萬一把他弄傷了,如何跟王兄交代?”

離國高手立即肅然道:“屬下下手極有分寸,鳴王絕不會受傷。”

妙光這才放心,點頭道:“我帶走鳴王,你們應付山下侍衛。記得,除了博勤外,不留一個活口。我要博勤對著容恬百口莫辯。”

“是,屬下遵命。”

陽光明媚之日,鳳鳴再次落入黑暗掌握之中。

從黑暗中昏昏沉沉醒來,頭頂上方出現的是妙光的笑臉。

“鳴王醒了?”

這是哪裏?鳳鳴嘴唇蠕動,卻發不出聲音。

“天助離國,在容恬到達之前將鳴王誘來,不然後事難料。”妙光歎了一句,將食指俏皮地放在唇邊,“車馬日夜兼程,鳴王已經入了離國國境,不久就會到都城裏同。噓,鳴王服了藥,還是不要說話的好。安靜睡吧,再睜眼時,就可以看見王兄了。”

想到落入若言魔掌,鳳鳴心中駭然,但身體被妙光下藥,四肢都不停聽使喚,神智也漸漸不清,昏昏沉沉中,隻好帶著不甘又陷入黑暗。

車轍聲不斷在耳邊竄過,像在告訴鳳鳴他離容恬越來越遠。

如妙光所言,再次睜開眼睛時,麵前出現的,正是在鳳鳴印象中如夢魘一般存在的離王——若言。

“鳴王俊美如初,本王可著實想念。”

明明是和容恬齊名的天下美男,在鳳鳴眼裏,若言的微笑卻比惡魔更可怕。他和若言相處不過兩次,卻已經著了不少次暗算,心中忌憚非常。

王者修長的指稍稍觸及臉龐,把鳳鳴唬得連連後退。

“嗬嗬,鳴王為何惶恐?”

可惜床上根本沒有後退的地方,隻撐著上身後挪一下就已抵到冰冷的牆壁。若言故意用膝蓋壓著鳳鳴衣角,讓鳳鳴無從動彈,“鳴王身上的迷藥剛解,還是不要妄動為妙。”說話間,舌尖驟然伸出。

強大的壓迫迎麵而來。濕軟的什麼在鳳鳴的唇上如靈蛇般遊走、揪心的緩慢,嚇得鳳鳴唇色發白,呼吸幾乎停頓。現在所有保護都不存在,若言隻要一揮手,就可以把他輕易撕碎。

“離王智計天下無雙,鳳鳴佩服。”這句話原本是大家誇獎鳳鳴的,現在鳳鳴心甘情願把它如數奉送給若言。

“哪裏哪裏,怎比得上西雷鳴王?西雷宮中暗藏一百零八計,恐怕是鳴王親著吧?”

鳳鳴一愣,他當日信口開河騙騙妙光,怎知妙光居然信以為真,轉告若言。

“嘿嘿,離王過獎,其實那一百零八計……”話未說完,灼熱氣息已經撲麵而來。

“嗚……疼……”鳳鳴哀叫起來,鮮紅的血從舌尖溢出,染紅慘白的唇瓣。

若言嘴邊掛上一絲高傲的笑意,“怕疼就聽話一點。”

練武多年的強健身體欺上來,把鳳鳴壓在身下。鳳鳴縱使元氣無傷,也抵不過若言蠻力,何況被妙光施藥後還手軟腳軟,眼看要吃虧,鳳鳴猛然提氣,大吼道:“古人之善用兵者,揣其能而料其勝負。主孰聖也?將孰賢也?吏孰能也?糧餉孰豐也?士卒孰練也?軍客孰整也?我馬孰逸也?形勢孰險也?賓客孰智也?鄰國孰懼也?財貨孰多也?百姓孰安也?由此觀之,強弱之形,可以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