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忽想到，上次一離開，根本就來不及讓人替我定做一套屬於我的官袍，但明天我必須得參加登基大典。現在做來不及了，若是穿我平時重大宴會上穿的，也不合適。畢竟總得穿件繡鳳凰的衣袍吧，最好是那種敞領的，直接披在外麵的，衣尾拖得長長的，顯得比較有氣勢，像是個輔政大臣的樣子。但我那些衣物，氣質都是偏端莊秀雅型的，繡的除了花便是葉子，這樣穿出去，很沒威嚴。
“怎麼了？”
我哭喪著臉，道，“我衣服還沒準備好。”真是考慮不周啊！
息兒卻笑了，帶著些神秘的語調說道，“阿姐，息兒已經準備好了，就不知道阿姐喜不喜歡，嫌不嫌重。”
我有些驚訝，這都想到了，真是解決了個大難題。至於重不重，都無所謂，隻要合適場合就行。而且能夠顯得有威嚴很莊重的，怎麼會不笨重？
“在哪兒？”不過，我還是很好奇那件衣服長什麼樣。
他走到衣櫃前，取出一個大托盤，盤上有塊又黑又大的布遮著。
我迫不及待地揭開了蓋布，千萬不要是五顏六色的，那土氣得很。
好在，看到的隻有兩種顏色，金色、藍色，還是我最喜歡的兩種。
喜悅的笑容爬上眉梢，迫不及待地提了起來，金色的美麗鳳凰霸氣地停歇在寶藍色的錦緞上，袖子沒有寬得能夠拖地那般誇張，但依舊比平常穿的廣袖再寬上些許，衣尾又比普通的曳地裙再長上些許，同色的襟邊上是古老的金色圖案。除此之外，還有一件穿在裏麵的衣裳，顏色淡上許多，除了用銀絲線替代金絲線，圖案變化了些，袖寬衣擺短了些，衣領不同之外，沒多大區別。這樣一來，也可以單獨穿裏麵的那件，
“息兒真是懂阿姐的心。”
“隻要阿姐喜歡就好。”雖然知道阿姐喜歡什麼，但見到很少會因為衣物而笑得那麼高興的容顏，他才真的放心。
“那你的龍袍呢？”雖然知道是千篇一律的明黃色，但想看看穿在他身上是什麼樣。
“已試穿過了，明天沐完浴後，宮人才會取來。”他閉口未提這一次的衣袍會怎樣，因為想要阿姐驚訝的神色，同時也擔心阿姐會怪他自作主張，但那顏色，他就是看得晃眼。
聽到這，想起這裏是我的寢宮，不是息兒的。大晚上的，跑到這兒來，會落人話柄。“你先回寢宮，讓人看見始終不好，有失禮數。”
“阿姐，我偷偷遛來的，立政殿內的宮人多數都睡了，即使瞧見有亮光的，知道我在這的，也不敢亂說。”
也是，他們那麼喜歡息兒，如今息兒搖身一變竟成了新帝，爭相討好還來不及，怎會違背他心意？
他待在這裏，一方麵想要等到阿姐，另一方麵對明日有些茫然。雖然他知道皇帝是何意，但想到那是個眾人花盡心血精力的成果，有些無措。他知道他應該坦然平和麵對，卻還是無法做到十分。
“阿姐，皇帝是不是很孤單？”他忽想起當年的那段對話，想到阿姐說過，隻要他登上皇位，穩定局麵之後，就會去追求她的逍遙人生，那是不是代表著偌大的宮中，隻有他一人。
以為他是指高處不勝寒之意，我也微歎起氣來，忽覺自己有些自私。我不曾問過他真正想要的是什麼，隻是一味地灌輸著某些東西，讓他接受這個位置。那他是因為我的要求所以才朝著這個方向努力嗎？歉疚的心情襲上心頭，這個位置雖然人人爭奪，可操縱生殺大權，但有多大的權利就有多大的義務。不僅僅隻是繁重的政務，而是當站在金字塔頂端時，隻能俯視下方，身邊沒有可以交心、平等站立的人。
想要詢問的話還是咽下肚中，不想聽到他否定的答案。那會讓我無措，想起走過的道路，會讓我覺得走錯了方向，所有的努力會一瞬間失去意義。
我能做的隻有讓他好受些，變得快樂。
將托盤放到桌上，將不及我個子的男孩摟抱在懷中，像個長者一般給著他鼓舞動力。
“雖然它很高，但阿姐保證你身邊不會空無一人，阿姐永遠會站在你身邊，陪你度過雷雨暴風，與你分享霧靄流嵐。”這麼多年，當初單純的幫助打算也被濃濃的親情取代，即使所有的不再是煩惱，他能安穩地坐在那上方，我也無法瀟灑地離去，將他從我的人生中輕易拔除。
息兒吸取著熟悉的香味，感受著冰涼的體溫，忽覺所有的無措彷徨都消散了。隻要阿姐還在身邊，這一切都是值得的，還有什麼好煩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