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使Ⅰ(2 / 3)

溫言看向寧珂,聲音輕微卻沉重地說:“好。”

溫言心裏難受極了,他想對寧珂說聲對不起,可他又怕提起這件事會讓寧珂難過。他怕寧珂認為他是膽小鬼,他甚至想讓寧珂忘記那天的事情,或者忘記他也在那。可他不敢提起,他隻好寄希望於寧珂不會在意這件事,或者,至少不會在意他沒有幫她這件事。

寧珂對於這件事也沒有再提起過。她永遠都是那麼善良,不責怪溫言的膽怯,甚至都不責怪那群欺負她的孩子。寧珂沒有責怪溫言,更沒有疏遠他,這反而讓溫言偶爾覺得更加難堪,可也讓溫言勇敢了起來,他暗暗發誓:從今以後,我要保護寧珂一輩子。

……

初三的暑假,寧珂決定去一家飯店裏做暑假工,掙點零花錢留著上高中時用。溫言也跟著她一起去了。

這一年她十四歲,溫言十五歲。

寧珂的身體還是細瘦,可是個頭已經快要和溫言一樣高,眉眼也逐漸有了成熟的輪廓,寧珂最好看的就是那雙眼睛,人們說那叫月牙眼,因為笑起來的時候像彎彎的月牙一樣好看。而溫言也有了變化,尤其是臉部的線條,像被大師雕刻過一樣,曾經的圓潤稚嫩,如今被打磨地越發硬朗起來,再配上他高挺的鼻子和堅毅有神的眼睛,看上去是有了幾分成熟的味道。

飯店的工作充斥著無聊與髒累,尤其是對於才到青春期的孩子而言,堅持下去十分需要毅力。寧珂的毅力來自於想為父母省些錢的念想,畢竟高中的開銷相比初中要多出很多,所以不光是今年,以後每年的暑假,寧珂都會去做暑假工。而溫言的毅力,來源於寧珂。他並沒有把這次外出做暑假工當做是一件很辛苦的差事,他隻覺得是和寧珂一起出去玩一段時間。

溫言實在不忍心看到寧珂與那些殘羹剩飯或者殘留著飯菜渣滓的鍋碗瓢盆打交道,也擔心那些繁重的拖地,擦玻璃的工作會累壞寧珂。於是他總是會快快幹完自己的工作,然後去幫寧珂,或者幹脆替寧珂做完。

有天下班後,寧珂看著有些疲倦的溫言,想到他一直在幫自己處理工作,她有些心疼,她遞給溫言一張紙巾,說道:“平常阿姨老說你懶,在家衣服都不洗,我看你在這也挺有勁兒的啊。”

溫言接過紙巾,表情驕傲地說:“我是個男人好嘛!洗衣服這種活兒,我不屑於做。”

寧珂被溫言洋洋得意的表情逗笑了,她看著溫言說:“誇你幾句還來勁了,那你明天幫我把那一堆空啤酒瓶搬了吧。”

溫言說:“小事,交給我好了。”

寧珂笑著說:“那好,看在你這麼男人的份上,請你吃飯啊。”

溫言頓時來了精神,聲音也高了幾分:“吃啥?吃啥?”

寧珂說:“你想吃什麼?”

溫言思忖片刻後說道:“吃咱飯店對麵那家夜市攤的羊肉串去吧。”

寧珂不情願的表情寫滿了臉:“我才不吃羊肉,膻氣。”

溫言故作不滿道:“你這個人吧,你請我吃飯,你還不隨著我,啤酒瓶不搬了,你看著辦吧。”

寧珂看著溫言這副耍無賴的樣子,覺得好笑:“不搬就不搬。”寧珂說,“大不了自己搬。”

溫言看寧珂不吃他這套,無奈地說:“你這個人吧,讓我說什麼好呢?”

寧珂說:“折中一下吧,挑個你喜歡吃的我也喜歡吃的。”

溫言說:“那就吃魚去吧。”

寧珂好奇地問:“你怎麼知道我愛吃魚?”

溫言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說:“我不但知道你愛吃魚,我還知道你愛吃清蒸的魚,愛喝燉魚湯,愛喝特別濃的酸奶,喝完還要再舔一下酸奶蓋,還愛吃奶油,巧克力……反正你愛吃的愛喝的我基本全知道。”

寧珂聽完溫言列出的這些自己愛吃的東西,驚喜極了:“你怎麼知道的?!”

溫言又歎了一口氣,說道:“朋友,咱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呀。”

寧珂呆呆地點了點頭:“也是哈。”

忽然溫言眼神明亮起來,直勾勾地看著寧珂,不懷好意地問道:“我愛吃什麼?愛喝什麼?”

寧珂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給搞懵了,她猶猶豫豫地說:“你,你愛喝雪碧。”然後就安靜了下去。

溫言苦笑一聲說:“沒有了?就這?”

寧珂抬頭看著夜空,好看的眼睛閃爍著,她思忖片刻後又說:“愛喝藍莓汁,還有,還,嗯~讓我想一想。”

溫言嗬嗬一笑,說道:“就這吧,絕交吧朋友。”

寧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別急啊,我還能再想出來一個。”

溫言麵無表情地說:“哦,那你慢慢想,我先走了。”說罷溫言故意加快腳步。

寧珂在後邊追著溫言,笑著說道:“我想起來了,你還喜歡吃羊肉串。”

溫言停下腳步,拉長了聲音微笑著對寧珂說:“滾。”

寧珂一把摟過溫言胳膊,笑著說:“沒事,來日方長,別看我現在不知道你愛吃什麼,等以後,沒準你女朋友還得來請教我呢。”

溫言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地歎了出去:“唉!我覺得我女朋友如果已經淪落到了需要通過請教你來了解我的地步,那我倆的感情基本也就是在垂死掙紮了。”

寧珂嘴角一撇,不服氣地說:“切,走著瞧。”

……

兩人有說有笑地來到了夜市攤,在挑選完兩人所有共同的口味後,溫言還是要了一份羊肉串,並且要求寧珂陪他一起吃,算是對他破碎心靈的彌補。寧珂一番不情願,可還是架不住溫言的軟磨硬泡,隻好同意了下來。

吃飯間,溫言問寧珂:“你高中想好去哪上了嗎?在懷城?還是出去?”

寧珂想了想:“還在懷城吧,在哪上其實都差不多,還是在於自己努不努力,你呢?”

溫言不假思索道:“我也在懷城。”隨後又補充說:“你在哪我在哪。我好吧。”

寧珂說:“好好好,你最好了。”

溫言笑著說:“你可不要愛上我。”

寧珂忽然故作曖昧地看著溫言:“那可說不準。”

溫言看著寧珂這副模樣,眉頭一皺,滿臉嫌棄地說:“咦,我可看不上你。”

寧珂看溫言一臉嫌棄,也眉頭一皺,模仿著溫言的嫌棄表情,回敬一句:“我還看不上你呢。”

溫言哈哈一笑,說道:“媽呀,聽到你這句話,我此生重見光明啦。”

寧珂看著溫言這賤兮兮的模樣,一時無語,又好氣又好笑。

……

第二天,溫言早早來到了飯店。他想給寧珂一個驚喜,等寧珂來到的時候會發現,昨天晚上沒有搬走的啤酒瓶已經全部被他處理完畢。

溫言拿起一個空筐,挨個地進到房間裏,將啤酒瓶放到筐裏,盛滿了就搬到儲藏室去。一趟兩趟,不一會兒汗水就浸濕了工裝。待搬到最後一筐時,溫言本想歇一會兒,可他怕寧珂馬上就要來了,又看到也就隻剩這一筐了,想著堅持堅持就完事了,於是他又鼓起勁,試圖將這最後一筐搬過去。可還沒走幾步,腳被某塊兒突出的石頭絆了一下,於是他向前一個踉蹌,啤酒瓶就摔在地上,成了一堆碎片,隨後溫言也向著那堆碎片倒去。溫言已經意識到了危險,於是下意識地想保護自己的頭部,於是他將胳膊架在麵前作為保護,然後就這麼摔在了那堆碎片上,胳膊頓時被劃開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口子,鮮血直流。溫言想起身,可他的胳膊由於傷口的疼痛已經用不上力氣,於是他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子,隨後緩緩坐起來。他把一些紮在胳膊裏的碎片輕輕地拔出來,每拔一個,溫言都要倒吸一口涼氣,緊皺著眉頭。

這時一位服務員阿姨剛好來上班,她看到溫言血淋淋的胳膊,著急地一路小跑到溫言身邊,緊張地問道:“這是怎麼了?哎呀,別拔了別拔了,趕緊上醫院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