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情書Ⅲ(3 / 3)

我好想回到那個時候啊,那個會掐我,嫌棄我,叫我煩人精的蕙子,那個雖然不擅長表達,但會默默關心我,甚至為我吃醋的蕙子。那個還沒有分開的夏天,回憶輕快又溫暖。可為什麼現在,這短短一個多月的記憶,回想起來,艱澀又長遠,像跌進永遠不會結束的六月,難熬的炎熱。

之恒

2015.6.30

終於,我熬過了六月,卻沒熬過心裏的六月。

我又一次跟蕙子分手了。或者說,我第三次跟蕙子分手了。

在第一次分手和好後,我又和蕙子分手了一次。因為我覺得我和蕙子回不到過去了,蕙子離我越來越遠了。所以那天我難過著和蕙子分了手,刪除了蕙子的聯係方式。本來以為自己有很多心情想要記在日記裏,可我的心情卻混亂極了。如果說第一次是後悔,第二次,卻複雜的多,有後悔,也有決絕,反複拉扯,攪亂人心,然後兩天過後,思想帶領後悔占據了上風,我去找蕙子道歉認錯,也得到了她的原諒。

盡管和好了,可我的心情依然覺得沉重。我真的很想和蕙子回到過去。可我卻找不到辦法,甚至不知道為什麼就不再和過去一樣了。我想蕙子每天都陪我聊天,像同桌時那樣,無話不說,開玩笑,打鬧。我們現在是異地戀,就更需要聊天,親密來維持感情不是嗎?可現在的蕙子,卻總是讓我感到疏遠。她總是很忙,可真的忙到沒時間陪我嗎?像以前一樣的相處,聊天,不是自然的嗎?又跟忙不忙有什麼關係呢?我隻是想像以前那樣,我並沒有要求什麼啊?我就可以,為什麼蕙子卻變了呢?我不明白,不明白蕙子為什麼會這樣。我隻覺得,好像都是我在固執地站在原地,守著曾經美好的日子,等著蕙子轉身,看到我,看到那些溫暖的時候。可她卻越走越遠。

終於,在不舍和難過的撕扯過後,我選擇了放棄。

我對蕙子說:“對不起,這是我最後一次和你說分手了。我真的累了。祝你幸福。”

蕙子簡簡單單地回複:“嗯。”

然後再一次,我刪除了她所有的聯係方式。

我躺在床上大哭一場,音樂播放器應景的響起傷感的歌曲,試圖讓悲傷彌漫,持續,直到失眠:她離我遠去/我卻束手無策/愛漸漸離去/我卻像個傻瓜一樣呆呆的站著/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離去的背影/直到變成小點消失在視線之中/這次也一樣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忘卻嗎/想起從前/想起你

之恒

2015.7.15

後來我又在幾個被思念攫住的夜晚下妥協,去試圖聯係蕙子,試圖挽回這段感情。可蕙子,卻不再有回應。

我的情緒,也從最初因為她的不回應而焦慮甚至抓狂到此刻逐漸平靜下來。

分手的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

我的不成熟,自私,不考慮她的感受甚至到後來不再關心她的感受,隻顧及自己的情緒,隻想著如何回到過去的日子,抓著過去不放……我以為我很愛她,我以為我很在乎她,可卻沒有看到我對她的傷害。甚至如今回憶起來那漫長的一個多月,我還會為那時的幼稚和自私而感到慚愧不堪。我看到自己所愛並非蕙子,我愛的是自己的感情,愛的是曾經美好的日子。所以我試圖挽回蕙子,我想讓她看到我改變了,我不會再和以前一樣,想讓她原諒我。哪怕不再和我戀愛。我隻是,隻是不想讓我們的感情以蕙子對我的失望作為結局。

我們還能回去嗎?蕙子?

是不是我們不該邁出那一步?

是不是我當初如果好好隱藏了自己的感情,我們就可以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

蕙子,我真的好想你。

之恒

2015.9.1

泛生今天回懷城了。記得我倆上次見麵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倆人約好去看電影,結果電影沒看成,雨倒淋了一身。

下午跟他聊天時他提議今年過年組織一次同學聚會。他說:“畢竟大家高中畢業後各奔東西,很多同學再沒見過了。正巧班主任最近也結婚了搬了新家,到時候去看望一下班主任,然後咱們大家一起聚一下。”

我答應了下來,並在班級群裏通知了一下,沒想到同學們的反響都很熱烈。也確實,別的班級畢業後都至少聚會過一次,有的班級甚至一年一次,而我們班,除了畢業前的那次“畢業聚會”,就再也沒有舉行過班級聚會,也確實是我的粗心和失職。不過看到大家的反應都這麼積極,我很是期待,這場聚會,還沒開始,就已經露出了歡聚的色彩。

……

今天在整理自己廢舊的書籍的時候,翻到了自己高中那三年寫的日記。

從高二開始,基本都是與蕙子有關的內容。我一時感性,坐下翻閱起來。

我能感到,在一頁一頁的紙上,我的青春,順著筆跡的軌跡緩緩流過。關於我和蕙子的美好,關於我和蕙子的煩惱,關於我對蕙子的任性與抱歉。它忠實地記錄著已經逝去的日子。然後在某一個偏僻的地方,落滿灰塵,安靜地存在著,替我見證著那些日子。如果我翻開某個時期的日記就能夠回到那個時期就好了。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會選擇回到哪個時期呢?我會在哪個時期做出怎樣的選擇呢?

回過神來後,我不禁為自己這樣感性又天真的想法而感到好笑。而這份感性,也讓我在時隔三年後,重新寫起了日記。

時間逝去,很多感情也會隨之流走。

比如我對蕙子的感情,曾經的過分強烈,後來的極度不舍,在那些我每一個都覺得熬不過來的夜晚,每一個都感到無力走過的明天,我消極到了極致。可時間不會在乎我情緒的高揚或低沉,他隻會帶我去熬過那一個又一個夜晚,一個又一個明天,直到某天,我再想起那段時光,我的情緒不會再紛亂掙紮,我不會再痛苦難堪。

我合上那些日記後,安靜回憶著關於蕙子的一切。

灑在她身上的陽光,幹淨的皮膚,紅暈的臉頰,清靈的眼睛,溫柔的眼神,甜甜的微笑,我們一起聽過的歌,她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記,又或者,我偷偷吻她的那個下午……時間帶走了我的不舍與糾纏,卻留下了她的美好。

時間那凶殘的溫柔,大概如此。

……

此刻懷城又下起了雨。

我回憶著過去。

我想,我此生沒有遺憾。

除了蕙子。

之恒

2018.5.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