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
陽光慵懶愜意,晨露晶瑩欲滴,鳥雀穿過雲海,在湛藍中流連,四月的天,有愛人的暖,有詩人的情。
忽然一抹黑色掠過,帶著刺耳的聲響,劃破了這片美好。
車內坐著一男子,西裝革履,露出的腕表精致,顯示不凡家境。
副駕駛放著一張婚宴喜帖,大紅色紙,下方邊緣金色流蘇,中間同樣一行金色英文字體飄逸,有別樣的氣質。
男子緊踩油門,一陣轟鳴刺破春朝的悠然,隨後在一家富麗的酒店門前平息,男子下車,係好西裝第一個紐扣,撫平整,步入大堂。
“阿布。”男子身後有人呼喚。
阿布扭頭,正是邀請自己來做伴郎的好朋友。
兩人相擁片刻,阿布說:“你小子麵子夠大啊,我專門從國外回來給你當伴郎。”
朋友一笑說:“那可說呢,放心,虧待不了你。”
阿布說:“怎麼?給我發紅包?”
朋友說:“我的紅包你看得上嗎?”
阿布笑笑。
朋友接著說:“紅包沒有,有姑娘,這八年在國外,外國姑娘玩膩了吧,還是家裏的好。”
阿布說:“你小子結婚了還不老實。”
朋友說:“你可別瞎想,我才沒力氣做那事,家裏這個夜夜都得讓我繳槍交糧,哪有勁躺別的女人床上。”
阿布笑笑。
朋友接著說:“我是專門給你和哥幾個準備的,在偏地方,不怕查。”
阿布說:“偏地方?哪啊?能行嗎?”
朋友笑笑說:“樂康的,放心,哥幾個替你試過多少次了。”
阿布笑笑。
婚禮就要開始,水晶大廳內華服流動,紅酒糕點,樣樣別致,人人寒暄言歡,近來無恙,生意投資,出國旅遊……認識或不認識的,都可在這一片紅色氣氛中找到知己。
……
清晨。
熟悉的陽光如約而至,試圖將林染從夢中叫醒,可林染早已不在意那片陽光。
已經八年了。
八年來林染對一切也都是這樣,不在意。
父母車禍去世的案件調查在證人失效之後始終沒有取得進展,這件事在當初那個隻十三歲的林染心頭劃了深深一刀,就像船裂了口,海水灌入,船隨浪浮沉,漸漸沒入深海,人也放棄生的欲望,隨浪浮沉,漸漸沒入深淵。終於,她在高三那一年放棄了學業,從此開始了漫無目的的遊蕩生活。網吧、酒吧、酒店,三點一線,連接著壓抑和墮落,一天又一天的循環著。
窗外送清風,花草夭夭,床上有陽光鋪灑。
林染翻身,背對陽光,這時一隻手溜了過來,撫去林染臉頰的細發,而後食指順著林染脖頸下滑,蜻蜓點水,略帶春風,林染一陣酥癢,隨後便被這手的主人一把裹了過去,壓在身下,有唇輕輕撫上林染纖白的身子,自上而下,林染一陣發軟,時而輕哼,撫男人頭發,任那唇四處遊走,氣氛溫暖。男人手上有了動作,逐漸向下,林染不自覺挺身迎合,氣氛濕潤。
窗外送清風,花草夭夭,床上有陽光鋪灑,兩人情緒達到極點,也就趁春意正濃。
……
四點。
陽光正好,正午的熱氣褪去大半,遲暮的涼意還未圓滿。
酒店門前,各色男女滿麵笑容,新朋舊友揮手道別,華麗逐漸收場。
阿布結束了自己的伴郎身份,駕車與幾位朋友一同去開始真正的消遣。車輛行進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在一處偏僻地方的ktv前停住。
阿布下車與朋友招呼:“你們夠可以啊,這麼偏的地方都能找到。”
其中一位朋友諂媚一笑說:“聞著味兒就來了。”
阿布問:“什麼味兒?”
這位朋友說:“進去你就知道了。”
幾人走近ktv,開了個大包間,五顏六色燈光,紛紛揚揚熱鬧,啤酒飲料樣樣俱全,準備酣暢淋漓一番。
正興起時,走進來幾位姑娘,娉娉嫋嫋,皮膚白皙,眼神柔媚,一步一春,向諸位男性走去。阿布眼中有光,順勢將一楚楚淡妝的女人拉到自己身邊,女人含羞,嬌柔扭捏,阿布將女人放在自己腿上,手放在女人腿上,燈光變得昏暗,手上不清不楚。
……
薄暮。
春風微涼,天邊灑上黃色。
林染坐進酒吧,點了一杯白蘭地,搖晃著酒杯,卻不喝。
舞池裏的男女忘情,林染隻坐著看著,燈光不時落在林染身上,節奏越發強烈,林染一動不動。有男人上前搭訕,用著俗套把戲,林染不屑,不予回應,男人識趣離開。
燈光開始變換顏色,圍繞著舞池裏的男女旋轉,音樂不停,激情不減,各色皮膚氣味混雜接觸,動作親密,調動著人的情緒。
又有一男人上前搭訕,用著俗套把戲,林染看這男人長相不錯,於是與他周旋曖昧幾分,三言兩語調情,男人身體更進一步,用手摟著林染軟腰,見林染沒有抗拒,便逐漸大膽試探,將臉湊近,做深情模樣,撩撥林染耳側頭發,將唇奉上,輕點林染香唇,林染依然沒有抗拒,玉麵桃花看著男人,男人心動難忍,再次將唇奉上,接觸片刻,林染輕咬男人下唇,男人抽離,微微一笑,雙手摟著林染腰身,欲三次將唇奉上,林染轉頭避開,拿起酒杯,一飲而盡,轉身離去。
男人茫然。
酒保哧哧偷笑。
男人無奈搖頭,沒入五光十色中。
……
一點。
夜空已足夠黑沉,街道單薄,路燈稀疏,光照零碎。
阿布從ktv裏出來,結束了自己回國的第一次歡快。出門迎風,酒精作用上頭,阿布覺得恍恍惚惚,眼前景色模糊旋轉,奇妙極了。
一位一同前來的朋友踉蹌著走來,醉意更濃,扶著阿布肩膀說:“怎麼樣?”
阿布葷葷一笑,說:“爽。”
兩人又趁著酒意笑著談了幾句便各自上車。阿布坐進車裏,忽然來了勁頭,啟動車子切換成運動模式,掛著空擋深踩幾腳油門,車輛躁動咆哮,阿布更加精神,於是手在檔杆瀟灑一推,一腳油門踩下,推背感瞬間而來,阿布在車內興奮大叫,暢快極了。
……
午夜兩點。
微風瑟瑟,催人心涼。
林染在外遊蕩了一天,疲乏極了,正在回家,剛走進家裏不遠處的那條小道上,忽然一陣轟鳴聲從身旁掠過,林染被嚇到,精神了幾分,看見一輛黑色的奔馳車在道路中間肆無忌憚地衝刺,林染髒話正要出口,便被隨後而來的碰撞聲和刹車聲堵了回去,林染目睹一女子被黑色奔馳車衝撞到遠處,沒有呻吟和尖叫,躺在地上掙紮抽搐幾番便在流淌的鮮血中歸於安靜,林染慌亂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