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顧自在院子裏悠閑,澆澆盆栽,逗逗小狗,其實心裏並不悠閑。
家裏座機響起。
林染興奮,“是爸媽。”
“那你去接。”奶奶笑著說。
林染跑得飛快。
您好,是林言書家嗎?”電話那頭,聲音幹脆。
“是,我是他孫女。”林染失望,不是爸媽。
“你好,你爺爺在家嗎?”
“他現在不在,您找他有事嗎?”林染問。
“那你奶奶在家嗎?”電話那頭語氣溫和。
“我奶奶在家。”林染說。
“你能幫我叫一下你奶奶嗎?”
“好”。林染說,隨即大聲喊到,“奶奶,電話裏有個叔叔找你~”
“聽見啦聽見啦,不要喊啦。”奶奶邊走邊說,“你去幫我看著鍋裏的菜,估計你爸媽也快回來了。”
“好。”林染跑得飛快。
“喂?”奶奶接過電話。
“您好,我是西南路公安局的。”電話那頭,聲音依然幹脆。
“公安局?您好,怎麼了嗎?”奶奶有些茫然。
“是這樣的。”警察同誌沉默片刻後說,“西南公路發生一起車禍,有三名死者,警方初步判定,其中兩名,可能是您的次子及其妻子。”警察同誌再次沉默片刻,接著說:“所以您盡快來確認一下好嗎?”
“車禍?”奶奶有些難以置信。
“是的。”警察同誌說。
“在,在哪?”奶奶緊張地問到。
“西南街道,中段。”
“好,好,我過去,我馬上就過去。”奶奶慌亂,掛掉了電話,魂不守舍,獨自發呆。
回過神來後,奶奶走到院子裏,對林染說:“染染,你在家呆一會兒,奶奶去李奶奶家裏一趟。”
“剛才是李奶奶的電話嗎?”林染問。
“是,她讓奶奶去她家裏拿點東西。”奶奶強裝鎮靜,看著像平常一樣。
“好吧。”林染失望,不想一個人在家。
奶奶趕到現場,在警察同誌的帶領下去辨認遺體。
現場還殘留著血跡和氣味,奶奶緩步走向救護車,眼神中布滿了不安。她慢慢掀開擔架上的蒼白色單布,一點一點,小心翼翼。
後來聽旁觀的人說,那日老太太趴在兒子和兒媳的遺體上,哭喊著救命,呼喚著回來,埋怨著老天,再後來老天應了,就落了雨。
……
六點。
氣溫終於有所降低,不至於讓人無所適從,阿布載著朋友,準備再尋得一夜笙歌。車子在殘留的餘熱中穿梭,車內的氣溫清爽。
阿布開口說到:“媽的賤女人。”
朋友聽後一笑說:“哎呦,哪個姑娘又招著小布總了?”
阿布說:“我那個女朋友。”
朋友說:“你哪個女朋友?你還有女朋友?”
阿布說:“就我前段時間給你說的那個,在ktv認識的,晚上過了一夜結果懷孕了。”
朋友說:“奧,我記起來了,長得還不錯呢。”
阿布說:“要不是看她長得不錯,身材不錯,還有搞頭,老子早一腳踹了,現在這女的反倒拿懷孕的事咬著我不放。”
朋友說:“不想搞了,給點錢打發走不就得了。”
阿布不語。
朋友又說:“怎麼?舍不得?心疼了?”
阿布說:“哪能。”
朋友說:“那你跟她糾纏什麼?”
阿布說:“是她糾纏我。”
朋友說:“一個巴掌拍不響。”
阿布不語。
朋友又說:“我們小布總有心上人了。”
阿布說:“哪能,人家現在懷著孕,我一腳給人家踹了,人家把孩子生下來了找我,怎麼辦?等她把孩子打掉了再說。”
朋友笑笑。
車子依然在餘熱中穿梭,車內放起了強勁的音樂,讓人興奮加劇。
……
遲暮。
爺爺輕聲呼喚林染:“染染,過來,來爺爺這兒。”
林染滿眼忐忑,走到爺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