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e家族還在追獵。在移動的牛群中,一頭老弱的公野牛自己脫離了隊伍,將一個真正的機會橫擺在狼群麵前。它就是老公牛喬治。喬治曾經是牛群首領,現在已經退休賦閑。它疲於奔命,停下來觀察情況,也實在是沒有氣力再跑下去了。就是這樣一個習以為常的停頓,讓它陷入不可挽回的險境,死神迅速包圍了它。一頭頭餓狼在它四周露出閃光的鋒利牙齒,它們的瞳孔急劇收縮,最後僅僅投射出一絲蔥鬱的寒意。老公牛此時也從狼眼裏看到了自己的靈魂。梅幹和手下也沒有急於一時,貿然對老野牛采取行動,即使是牙齒最鋒利的虎牙,它的尖牙利齒對皮糙肉厚野牛造成不了多大傷害,僅能刮下一點皮毛而已。任何成年雄性野牛,體重都會超過半噸重,攻擊成年野牛,是一場體重差別懸殊的角鬥比賽,狼群的弱勢顯而易見,哪怕對手是一隻病弱垂危的個體。機警的梅幹懂得困獸猶鬥的道理,采取暴力進攻,撲倒苟延殘喘的喬治不僅困難,而且危險,一旦受到野牛的傷害,自己的結局也將和這頭野牛一樣悲慘,“心急吃不到美羊羊”的教訓,此時被梅幹從深藏的記憶中喚醒。
時間過去一整天,狼群仍舊保持著對野牛喬治的跟蹤,和對其不停地騷擾。它們對獵物施加的壓力既是身體上的,也是心理上的,意在耗盡野牛的能量和意誌,讓它在絕望中自己倒下,而不是殺死它。“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但這是一個發生在攝氏零下五十度的殘酷環境中的漫長過程。昔日的野牛首領雖然身體脆弱,而意誌卻是頑強的,這對饑餓的狼群來說也是個殘酷的折磨,尤其是對還未滿一歲的幼狼。但是,狼群有這個耐心和毅力,它們知道,老邁的對手終究會倒下,因為對手的體力還不如年幼的小野牛加西。公狼老大虎頭在喬治身邊對其虎視眈眈,卻不冒險進攻,在野牛身心逐漸崩潰的前提下,對手會變得越發狂暴,虎頭知道自己沒有勝算的機會。
狼群繼續不緊不慢地跟在受傷的野牛身後,雪地此時給狼群提供了便利,獵手張開的爪子像是雪地專業鞋,讓它在雪地中輕鬆奔跑;而老邁的公牛,拖著腿與重蹄在雪地艱難跋涉。受傷的喬治一不小心,笨重的身軀再次跌進了雪坑,它不得不哼哼著奮力掙紮一番,才能勉強爬出雪窩。體弱,孤單,盡管曾經是首領,老公牛也不禁有些慌張,“怎麼周圍全是狼?那些年輕力壯的家夥哪兒去了呢?”失去族群庇護的喬治,在煎熬中蹣跚獨行,它精神恍惚,並慢慢失去痛的感覺。老公牛已經瀕臨崩潰,無法抵抗任何攻擊,哪怕是一個明顯的雪坑陷阱。在喬治又一次跌進雪坑,還未站立之時,飛標衝刺上去,用尖利的爪子刺傷了它的脖子。當老公牛再次爬出雪坑前行時,在它身後的一片片雪地被染成鮮紅色。它不僅虛弱,還在流血。當然,低溫有助於凝血,但飛標會抓住機會將喬治凝結的傷口再次抓傷,讓老公牛接著失血,直到靈魂與血一同離開身體。
一小時過去,又一小時過去了,落日的餘暉即將湮沒,雪地變得灰暗,喬治再也無法堅持,它已經虛弱得邁不動步子,絕望地跌倒在雪坑裏。它沒有再次掙紮,而是靜靜地等待。曆經滄桑,年逾古稀的喬治終於明白:或許,死亡是解脫的唯一途徑,“來吧,餓狼!我屬於你們!”梅幹沒有再猶豫,帶領狼群迅速圍攏上來,一刻不停地將還活著的喬治撕成碎片,變成自己抵禦寒冬的熱量。這種豐盛的晚餐十分稀少罕見,這也是年輕的飛標有生以來吃得最飽的一次。大自然是公平的,艱苦條件一樣成為掠食者和獵物共同的致命威脅,無論是獵人還是獵物,必須要有熟練的技巧和堅韌的毅力,才能通過寒冬的考驗。
在落基山東麓,北美洲大陸的中央大平原從針葉林的南部展開,北美大平原是一望無際的草原。這片非常宏偉的大草原,揭露出美洲有多巨大,草地由北美中部開始,蔓延約一百三十萬平方公裏。廣大的草原似乎就是為了一種動物的生存而存在,那就是適應力強,能耐寒又有生產力的雄壯野牛。盡管在此棲息的動物眾多,但美洲野牛才是這片草原上的王者,一萬多年以來,美洲野牛都稱霸草原。一度這些區域是黑壓壓的一片,數千萬隻野牛占滿北美無邊無際的草原。美洲野牛又名水牛,曾經是美洲原住民賴以維生的衣食來源,在大草原上以及落基山落戶的美洲原住民,依賴這種動物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