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戲。這四個字得拆開看。
人，人生和人生如戲。
記得錢老三有次和我說著。他喜歡抽煙，抽的下巴胡子都被煙染成灰色。抽得一手捂著嘴，不停咳嗽著。我知道，是他老了。不再是小時候印象中的那個人，那個健碩且匆忙的人。
他現在經常坐在那棵最大的柳樹下招呼我聊聊天，最喜歡點燃一支煙吐著煙圈意味深長地說道說道。
他說他這輩子都不信人，就研究人生如戲這四個字。這四個字得拆開看。人，人生和人生如戲。人是人情世故，人生是虛偽和偽善。人生如戲是日久見人心。這就好比每個人的信仰，有些人信佛，有些人信道，有些人信上帝。
錢老三這人是什麼都不信。
“記得那時……”他說著，微眯著眼睛看向遠際的天空。那時候天很藍，如海般清澈。偶爾的幾朵白雲飄過，在我眼中就像一艘艘慢慢遊蕩的船，它們也可以是你眼中的任何動物互相嬉鬧。也可以無雲之時單單隻看純淨的天空。隻有那些童趣，或者是沒有煩惱的人，才會長久地望望天空。
我可以看出他的飽經滄桑。如今臉上的顴骨顯得高些，兩頰也更瘦些。身子越漸憔悴獨獨兩眼有神。俗話說歲月不饒人，人說實話其實挺脆弱。
人就是人，人生和人生如戲。
小時候隻記得三爺從來都是打兩份工，從早到晚，很少見到他。見到之時便會問問。
“三爺，你這麼累，難道你很缺錢？”記得小時候我直來直去從來都是有什麼就問什麼。
錢老三他說，我不然沒事做嘞，不幹活不知道要做什麼。
匆忙，是我對他的第一印象。
一天忙到晚，很少見到他的身影。或許是讓汗水浸透煩惱，或許不斷地抽煙可以迷惑自己的雙眼。他最喜歡人生如戲這四個字。
那時候他們家三兄弟，他排行老三。
有一天，二哥從城裏回來。戴著一條金項鏈，身穿花紋衣，黑褲子。說的難聽點叫流裏流氣。用現在流行話說的好聽點那叫土豪。
他帶著錢老三往村裏最貴的飯店一坐。請了幾個要好的人擺了一整桌聚了聚，然後哥倆好的敘敘舊。
三爺回憶道，記得那時。他被朋友拉去外地打工。他原先不想去的，畢竟人在外麵人生地不熟，在家裏也蠻好。可朋友好說歹說，把嘴皮子都磨破後他也終於答應。
三爺搖了下頭，苦笑一聲。把煙的最後三分之一猛的一口吸進肺裏。看著煙火全部燃盡，在石頭上撚滅火星，他接著咳嗽起來，許久才停下來。“他說，外麵滿大街都是錢，滿大街都是酒，滿大街都是煙，滿大街都是吃香喝辣的，滿大街都是……”
朋友說，過去打工包食宿，吃香的喝辣的，活不重，過去就是拿錢。因為是朋友，所以放心好了。
他心動了，褲腰帶一勒，攥了攥拳頭，捏了捏渾身的肌肉，還有什麼活他做不了。背上重重的蛇皮袋拉著幾個同鄉跟著朋友就走了，
他說，那時候他三十歲，他朋友的朋友是開中介的，都是朋友。
他們一批人被說去搬運貨物，說好的一天一百元。一天做十三小時，沒有雙休日。
農村人最能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