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一連開了四槍,那麼,黑狗也應該同樣連發四槍,他會不會同樣好運到四槍都是空槍?
這個答案或許隻有上帝知道,眾人紛紛屏氣,目光滯留在黑狗身上,他早已經被莫言突然的舉動給驚呆了,一雙眼突兀的瞪大,仿佛兩個銅鈴,嘴巴半張著,傻乎乎的看著莫言,就像是在看什麼稀奇古怪的生物。
嘀嗒……
汗水順著臉頰飛濺在賭桌的沿角,水花四濺,在燈光下折射出絢爛的光暈。
“哈嘍?”莫言笑眯了眼,一副輕鬆的模樣,“該你了,請吧。”
黑狗緩慢的伸出手,可手臂卻仿佛灌了鉛,重得他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才勉強握住手槍,極緩的舉起,安靜的大堂甚至能夠聽見手槍在他掌心嗡嗡晃動的聲音,黑狗的雙頰因緊張,肌肉不自然的抖動著。
【哐當】
手槍驀地從掌心滑落到地麵,他雙腿發虛,整個人撐著桌麵才勉強能夠站立。
俄羅斯輪盤,賭的是膽量,明顯,黑狗的膽量不如莫言,或者說,他的心理負擔太重,以至於,在最後關頭,居然掉了槍!
莫言眼眸一亮,側目看向充當臨時荷官的豐林野:“我想現在輸贏已經很明顯了吧?”
豐林野讚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沉聲宣布:“這一局……”他一頓,“你叫什麼名字?”
……
大堂內一片靜默,如果說剛才是因為緊張的,那麼現在,所有人腦門上都掛上了幾條黑線,人是你豐少帶來的,可你居然連對方的名字也不知道?
“噗嗤!”笑聲從人堆裏傳出,隨後更多人齊聲哄笑起來,那圍繞在整個大堂的窒息感,也隨著消散。
莫言嘴角的笑容一僵,沉聲道:“冉默!太陽初升的冉,靜默的默!”
一字一字,她說得咬牙切齒,心底原本因賭局勝利的激動,也被豐林野這句話給弄得一點不剩。
豐林野訕訕一笑,摸了摸鼻尖,這能怪他嗎?是她自個兒一直沒有做自我介紹好不好?
不過……
他眼眸一轉,雙眼裏流光閃爍,冉默?這個名字倒也挺適合她的。
“這一局,冉默獲勝,”頓了頓,豐林野峻拔的身軀走向一旁早已渾身虛軟的黑狗,“交出你的賭注。”
黑狗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從賭桌上直起身體,丟臉!丟臉到了極致!他居然會因為膽量輸給一個小丫頭片子!黑狗的臉色由青轉紫,活脫脫一個調料盤,看向莫言的目光更是晦暗不明,夾雜了怒火與殺意。
莫言無辜的笑著,對上他似要吃人的目光,沒有半分的膽怯。
“把東西給她送過去!”黑狗咬牙切齒的說道,身後一名身彪體壯的保鏢立即上前,將賭桌中央的牛皮文件袋恭敬的遞給莫言。
打開文件袋,莫言仔細看了看支票和房契,隨後朝豐林野問道:“有打火機嗎?”
“當然。”豐林野從褲子口袋裏拿出一個Z-One,今年新推出的精致打火機,款式是低調奢華的黑色,纂有精美的圖紋。
伸手接過打火機,莫言將屬於自己母親的賣身契從文件袋裏取出,隨手一扯,啪地一聲將打火機的帽子打開,簇簇跳動的火苗在空氣裏焚燒,明明滅滅的火光將薄薄的一張紙很快燒成了灰燼。
五指一鬆,灰色的塵埃散落在地上,她抬腳用力一碾,笑著道:“從今往後,冉勇的一切與我、以及我的母親毫無幹係,就如同這張紙,一並作廢!”
視線落在麵色異常的黑狗身上,眼眸中流光溢彩,“如果他在來這裏,不論是借高利貸也好,還是輸得血本無歸也好,都與我冉默毫無幹係!是生是死,都是他冉勇一個人的事!”
她這是在宣布再不管冉勇的閑事?
豐林野眸光一亮,怔怔的看著她,膽大心細,果斷、狠決,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
心一詫,看中的女人!?
這個念頭叫豐林野心中顫動,微微低垂下眸子,嘴角彎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原來,他對她已經不僅僅是好奇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