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八月十五夜,京城府邸星捧月。今年八月十五夜,祖地華池伶仃人!”想到陳雲翔淒苦的日子,陳旭蒙不禁歎道。自祖地書閣出,沿著溪流小路緩步而走,行至祖地深處華池天已微亮。
陳旭蒙剛出書閣之時,仙藤之力還縈繞體脈,尚酸軟不適,待走近華池,已是渾身輕鬆,體態輕盈。陳旭蒙半蹲下來,撫摸著腳下的石子路。待得陳旭蒙辨別出來,不由得感歎這陳家好大的手筆,這赤玉原石,竟用以鋪路!這赤玉雖不算頂級材料,也是不可多得之物,一般用來作法器流轉之物,提升堅硬度的同時還可令法力流轉順暢。前世陳旭蒙苦心修煉,從未在意過身外之事,此生若非丹田盡廢,根本無法注意到這些細枝末節之處。
此界物產之豐,還在過去料想之上,陳旭蒙心道。
這時,空中忽然飄來陣陣青煙。陳旭蒙好生疑惑,這陳家祖地莫非除了自己還有他人在此?要知道,那陳氏家主遣人護送自己回來,就連那幾個貼身丫鬟和小廝也留在官錦城陳府外院當中。陳旭蒙疑心大起,循煙而去,止步於一間普通民居前。
這間民房尋常無比,乃土坯打底,窯製磚瓦鋪設而成,建成不知多少年歲,牆磚已然風化幹裂,透著歲月的氣息。陳旭蒙略一思索便推門而入,木質的房門已然被蟲蝕空,發出刺耳的嘎吱聲,房間內散發著腐朽的氣味,惟一人一鼎而已。鼎是青銅鼎,周身貼八道黃符,懸於空中。人著布衣,左手凝丹火,右手操藥材。聽陳旭蒙推門之聲也不回頭,隻一揮袖,房內便出現一副桌椅,“坐”布衣人吐出一字。陳旭蒙見其煉丹到了緊要關頭,也未拒絕,不做聲響地坐下靜待。
初升的太陽普照大地,微光慢慢爬上遠山。房中人的那一鼎藥也到了開爐之時。藥鼎盤旋而起,在布衣人掌上飛轉。片刻之後,布衣人收回丹火,二指連點,疾速催動那八道黃符,藥鼎激烈旋轉,隻聽砰地一聲,鼎蓋被藥力衝開,藥鼎中已是藥香向四處散溢開來。布衣人大驚,連忙扣指一彈一撥,那藥液卻未在這彈撥之間凝聚成丹丸。
陳旭蒙見狀,知是火候不夠,開蓋過急導致的,連忙出聲道:“再以丹火灼一刻,以藥瓶收藥液凝藥膏,可保得三成藥力。”布衣人一聽,又祭起丹火,略一遲疑便祭出一玉瓶,真元流動間,已是收攏鼎中大部藥液。一揮袖,八道黃符和藥鼎都消失不見。
這一爐回生丹,布衣人隻有三分把握可成丹,方才見那藥液未曾凝聚,已是放棄,沒曾想陳旭蒙一陣點撥,竟然化丹成膏,還保得三分藥力,想到此處,布衣人不禁粲然而笑。
“哈哈,成了!沒想到我陳家竟有如此年輕的丹師!”陳旭蒙聽此言,恍然大悟,想必這位就是陳家那兩位元嬰大能之一,觀其煉製回生丹這種延年益壽之丹藥,必定是那位閉死關的陳家長老了吧。
“孫兒陳旭……陳雲翔拜見天祖大人!”陳旭蒙躬身道。
“哈哈,好孩兒,快過來讓老祖好好瞧瞧你。”陳長老向著陳旭蒙招招手,笑眯眯地說道。
隻一搭手,陳家老祖便眉頭一皺,開口問道:“你體內法力全無,是被傷及丹田?”
“老祖明鑒,孫兒五年前築基失敗,損毀丹田。但孫兒不願放棄仙途,被家主遣回祖地靜養,適才擾了老祖清淨。”
“哪裏的話,若非你來到祖地,怎有我這一爐回生丹?我已百年未出世,今日相見便是緣,我看你在煉丹之道上頗有建樹,你若願意成為一名藥師,我必替你尋得三位元嬰同道助你重誕先天元氣,如何?”陳長老手撫長須,笑著說道。
陳旭蒙搖了搖頭。
“這煉丹一途,也算是,不僅族內資源供你隨意取用,待你聲名一顯,在這大周境內也可逍遙自在,備受尊崇。”陳長老諄諄善誘道。
陳旭蒙聽聞此言,並不言語,隻是笑著搖了搖頭。
恐怕此子道心堅定,不會棄了那長生之道,這與吾百年前何曾相似,如今不也落得煉丹苟活?也罷,且不論承了這一爐回生丹的情,隻看此子乃吾輩後人,也得幫上一幫,陳長老暗自心想。
“罷了,你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