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體內陳雲翔的兩世殘魂,陳旭蒙麵色苦澀,“前世遭遇伏擊,你寧可殞命,隻餘殘魂仍護我元靈;此生根基盡廢,你神魂缺損,依然修行不輟。此間你所受之苦皆非你之過,前世大劫由你獨自扛過,此生一切艱難險阻,理應由我一力承當。”話畢,右手凝聚起仙藤殘留生力,雙指運力,龍飛鳳舞,憑空畫出一道法陣,左手打出一道法訣,法陣當中演化陰陽兩極,一指一收,陳雲翔兩世神魂沒入陣中合二為一,法印放出一道光華,沒入陳旭蒙額頭之內。
陳旭蒙站起身來,走到窗前,無人知道這具命途多舛的身體已經換了一個主人。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我本應神魂泯滅,前世卻意外重生於你,是我之幸卻是你之不幸,你便是我的那一線生機。此生種種,皆交付與我,定不負你所望!”
明月照當空,陳旭蒙抬頭望月,眼中綻出異彩,種種雜念皆煙消雲散,隻餘下堅定,那前世種種挫折困苦,又如何,此生多少前途未卜,又如何?手擲長刀仰天笑,我命由我不由天!
平複胸臆,陳旭蒙踱步回書桌旁,端坐蒲團之上,閉目冥思。了解到這具身體的現況後,陳旭蒙也是暗自咋舌。
身為一界真仙,陳旭蒙自然明白,無法貯存靈氣,恐怕就是仙路斷絕,仙凡兩隔。不過好在汲取千年紫天仙藤的龐大生力,好在保住了這具軀體的渾身經絡以及五髒六腑。陳旭蒙知曉,五年前被隕星傷了丹田,那一口先天元氣流失殆盡,故吸納的靈氣再多,也無法貯存,更無法化為己用。
而解決方法也存在,一是借至陽之物溫養肉身,再加以多名元嬰高手合力施法,助肉身重誕那一口元氣。不過此法條件極為嚴苛,便是那幾位元嬰修士必修行的是至陽功法,且與那受術之人乃是血親為最佳。且不說陳家家傳功法溫和中正,況且陳家元嬰高手僅有兩名,其中陳家太上長老早已閉死關。
二則是假借它物為己身道基,修外物以成自身,待體外結丹之時,再引天地元氣重鑄肉身,重生那一口先天元氣。古往今來借外物修煉者多是走火入魔,不得不改修外道。為今之計恐怕僅此一途。若要結成外丹,需付出常人修煉之千百倍艱險,一個不留神,恐怕便是身死道消。陳旭蒙想到此處,卻是哂然一笑,路迢迢吾往矣。
修道之行始於聚氣,聚氣盈體則可築基,築基成則入仙途,再開竅穴、通經脈,然後化丹、成嬰,走上那渡劫之旅。此在修仙界乃是通識。
但實際上,那開竅穴、通經脈,並非隻能在築基之後為之,在築基之前亦可提前開其竅穴、疏其經絡。不過熬煉過程不僅十分痛苦,而且風險極大,若無明師照拂,極有可能傷及根骨。
此界奇花異草、珍奇材料一應俱全,洋洋大觀,築器煉丹從不缺少材料,大族子弟是無人願意於築基之前開通竅穴。
而大族子弟通常定時吞服丹藥以增長法力,殊不知此舉雖然使得築基變得輕鬆無比,但由於服食丹藥,導致真元不純,凝丹便無可成就上品金丹。陳旭蒙雖沉浸丹道,算得上是個煉丹奇才,隻是苦於生處那界資源匱乏,一界崩壞以至無藥可煉,前世來到陳雲翔所處一界,資源豐富,
陳旭蒙則不同,他自幼便背負一界氣運,肉身先以秘藥洗練,再經千錘百煉,周身玄關奇竅通達,而後再開始吸納天氣元氣,故是進境神速。這陳雲翔乃是陳家世子,從小靈丹妙藥不曾斷絕,但從未苦熬身軀,故真元駁雜不堪,但丹田之變使得全身真元喪失,無需陳旭蒙費神精純,也算是因禍得福。
“為今之計,隻得尋一煉體之處才行。”陳旭蒙略一定神,便走下藏書閣推門而出,月光淺淺,天色蒙蒙亮。
陳家祖地傍山取址,依溪而建,自書閣出則有兩條細石密鋪的小路,月光灑下如水銀瀉地,小路延綿,通往幽深。路沿著溪流細密鋪製,溪水九曲潺潺,周遭古韻民居,竟是千百年前遺留故所。陳氏祖地深處的民居乃是千百年前陳家老祖出生地,位於官錦城外數百裏,待得其發跡之後,這後山便為祭祖之地,被設下迷陣,尋常城內凡人若是此地,隻會兜幾個圈子後走回來時的路,隻有陳家老祖嫡係血脈可踏入。
“這陳家人恐怕是打算讓這陳雲翔於此處幽居,放下大道,還可為家族世俗所用吧。”陳旭蒙輕笑一聲,也許陳雲翔於此地待上幾年便會被磨去鋒芒,回家族料理凡俗事務,隻可惜現在這副軀體中確是另一個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