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宮人來叫起,赫舍裏意識迷蒙中伸手一摸,沒摸到人,一下子驚醒了,昨天兩人一起睡下,按照規矩,玄燁睡在裏麵,赫舍裏睡在外側,起先相安無事,赫舍裏也不怕他一個十二歲的小奶娃能做出什麼逾越的事情,畢竟他都老實交代了,太皇太後派來教經驗的宮女都被他打發了。
因此她很放心地閉上眼睡覺,腦子裏想的是明天去慈寧宮請安做家禮,還要和皇太後皇帝一起到壽皇殿去給順治爺上香,還有許多繁瑣的禮節,想了半天,轉頭一看,邊上小皇帝已經睡得人事不知,無奈搖頭:這孩子,還說除了太皇太後,他還沒和別人睡過一張床呢,沒想到居然能睡這麼踏實,
誰知今天醒來邊上一摸,居然沒人,睜眼一瞧,卻發現靠牆的地方,隆起一座被子山,赫舍裏從床上坐起,宮人撩開帳子,伺候她穿鞋下床,幔帳再度放下,玄燁繼續睡他的。赫舍裏到外麵,宮人伺候她洗漱更衣,昨天穿的吉服不能穿了,今天要見長輩,是大事,得換正裝。明黃彩繡的皇後朝服,比吉服冠更高三層的朝服冠,一頂到頭上,她隻覺得脖子都僵直了。
一切搞定之後,扶著宮人的手再次走到龍床邊上,玄燁還睡著,宮人撩開幔帳,赫舍裏探頭進去:“皇上,主子?該起了!”沒有動靜。赫舍裏伸手拉了拉外延的被子:“主子?醒醒!奴才們來時候您起身了!”裏麵的被子山動了動,人還是沒鑽出來。赫舍裏無奈了,問一遍站著的太監:“皇上以前都是這樣的嗎?”
“回娘娘的話,以前皇上……額,皇上,奴才不敢說!”赫舍裏送了個斜眼給他,順便做了個驚世駭俗的動作,抓住被子一抖手,直接把被子給掀起來了。不過龍床比現代睡的六尺的床還大,赫舍裏人小力氣小,原想全部掀開,結果隻撩起了自己的半邊:“皇上!這都快卯時了!”
裏麵的被子山這才勉為其難地有了動靜,玄燁睡眼迷蒙的腦袋從裏麵鑽出來:“什,什麼?卯時了?”靈赫舍裏驚訝的是,此時的玄燁滿頭是汗,仿佛水裏撈出來的一樣,還不斷喘著氣:“主子,起身了,快讓奴才們伺候您洗漱更衣,一會兒嬤嬤們就該來催了!”
玄燁一個機靈:“啊呀不好,今天要帶你去給皇瑪嬤請安。快給朕梳洗更衣!”說著,玄燁一個咕嚕從從床上翻下來。宮人給他穿鞋。赫舍裏見他睡衣都濕透了,心裏有些不安,怕他昨天太累了,今天別是感冒發燒什麼的。走上前去彎下腰:“主子,您怎麼一頭汗,可是有不舒服?”
“沒有啊?朕很好!”玄燁的臉色有點不自然。其實,昨天晚上,他做惡夢了,夢見奉先殿布置成了靈堂,滿眼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幔帳,白色的蠟燭,中間一個巨大的牌位,上麵寫著“大行皇後赫舍裏氏”的字樣。夢見一個白衣白袍的背影,手搭在牌位上,還有許多白衣白袍的人跪在地上哭。
他想說這不是真的,這是夢,可那些哭聲就在他耳邊回響,那麼真切,直刺心胸。他就站在殿外,看著這一切,直到那個白衣背影緩緩轉身。這一刻玄燁覺得有一隻手掐著自己的喉嚨,一下子不能呼吸了。因為,他看到了自己。
他拚命掙紮,想大聲說這是假的,是夢,他們剛剛才大婚,她剛剛成為他的妻子,剛剛才舉行了儀式。怎麼可能頃刻間變成這樣?可是他怎麼也掙脫不了那種窒息感。直到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他才驚醒。現在赫舍裏就在眼前,朝服穿在她身上,她是他的皇後,等著和他一起去給太皇太後請安,一切不過是夢而已。
赫舍裏見玄燁目光躲閃,還以為他逞強呢!心裏一急,手上動作自然而然。在一眾宮女太監的圍觀下,她一把拉過他的身體,頭湊上去,唇抵在他的額上,輕輕的點了一下:“沒有發燒啊,怎麼會出這麼多汗?”所有人都石化了,圍觀群眾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一瞬間全都低下了頭。
被“偷襲”的玄燁也石化了,剛才什麼情況?她居然主動……主動抱了他,還親……玄燁傻了半分鍾,臉一下子紅透:“你,你剛才……”赫舍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幹了什麼,慌忙請罪:“皇上恕罪,我,啊不是,臣妾隻是擔心您龍體欠安,不是有意冒犯……請皇上恕罪!”
玄燁一聽這話,又是羞又是氣,羞是自己居然被吃豆腐了,氣是她沒把他當丈夫,還把他當皇帝,虧他還被昨晚的噩夢嚇到:“你,你先出去!出去!”赫舍裏低頭:“是,臣妾告退!”說完帶著自己的宮人往外麵退走。”剛到門邊,玄燁猛地補了一句:“到外麵等朕,很快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