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沉默,再沉默。
一雙大手從身後搭在她的肩頭,龍翎在心裏感慨:怕是我走火入魔了,連幻覺都這麼真實,自己到底是多喜歡他才會產生這種幻覺?。
“我沒忘記我說過的話。”
喲嗬,幻覺居然記得誓言,真稀奇。
說起誓言,龍翎心裏一陣五味陳雜,真真以為他倆還是在蘆葦蕩裏的時分,還是點點紅衣將她從白日夢裏拉了回來,心裏帶著疑問,終於開了口:“為何當日你不赴約?不要告訴我說有緣無分。”
“好一個有緣無分”,頭頂上想起個悅耳磁性的男聲:“想來人家要的是一心一意,你已娶妻如何給得了人家幸福?”好一個一心一意,正好點中了龍翎的心穴。
是了,她在聖旨降下後就第一時間約了嚴霖楓,目的不過是想問清楚,最好還能私奔什麼的,可惜,對方來了半道上又走了,明顯是拒絕,可他現在又說這樣的話,當真糊塗了她一顆凡塵俗世的心。
百米外氣衝衝跑來一人影,卻不是怒氣衝冠,姿勢優美的龍非是誰?非少怒目嗔道:“禽獸,放開那姑娘!”
龍翎一個激靈,才發現不是幻覺,他爺爺的真是嚴霖楓在抱著自己,心裏一陣觸動,立馬掙開懷抱。轉身,睜大了眼看見嚴霖楓一襲大紅新郎服,胸前大朵紅花的樣子麵無表情的望著自己。
白衣青年坐在回廊頂上,甩甩腳,打開扇子笑笑:“好一對無情郎有情女”,搖搖扇子道:“難不成逃婚?我瞧著王府那幫子打手不像是吃閑飯的,你爹他鐵了心要認郡主做兒媳婦。”隨即好笑的看著龍翎:“你打算打昏了他,可怎麼帶出去?”
不理會他的話語,小嚴深情款款的對上龍翎的眼,脈脈的說:“我的心意永不改變。”龍翎望著他好看的黑金色眼眸,很不給情麵的說:“你當真馬上迎娶郡主,卻又打趣我做什麼,縱然我一心一意向著你,卻也經不起你這般,當真拿我的真心糊了牆麼。”說著伸手拂去嚴霖楓搭在她肩頭的雙手。
“這世上我不會再愛上別人了”,小嚴依舊深情不改,卻是依舊沒說明白為何當日失約。龍翎以為他說的是自己,心裏頓生喜色,喜歸喜,喜色還沒捂熱,她反應過來,口氣不佳的說:“你同青禾是否也說過這麼深情的話?”她是真心涼了,打趣她也要有個度量!。
跑得越來越近的影,正是氣勢洶洶的非少,越來越靠近,最後衝上前來一把拉過龍翎擋在身後:“死小子,我家翎兒你配不上!”覺得不夠解氣:“你娶了青禾,還來糾纏做什麼!”
非少頭頂上傳來一個聲音:“喲,小非也來啦。”
聽見頭頂上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非少的火噌一下旺了:“好你個不知死活的臭小子,玲瓏寶貝的賬還沒跟你算呢!你一邊兒去,待會再和你算賬!”說罷,牽著龍翎正打算說什麼,頂上聲音不依不饒:“娘娘腔。”非少怒的徹底,飛身躍上廊頂:“再說一遍!”頂上哪裏還有什麼白衣身影,空中很清楚的傳來了三個字:“娘娘腔。”。
“我……”
打斷嚴霖楓接下來的話:“不用說了。”她認清了個事實:眼前人的終身大事與自己無關,自己是來喝喜酒的。
“霖楓,是客人嗎?”
柔聲動聽的俏皮聲音從身後傳來,二人側身,見來的正是一身鳳裝金釵的青禾。絕色佳人,回眸百媚生說的就是這樣的美女吧,美女一路小跑,侍女拿著珠寶珠釵緊隨身後,口中喊著:“郡主,等等,您還沒梳妝好。”
跑到跟前,嚴霖楓拿出手絹小心為其擦去額頭汗珠,柔聲責怪道:“怎的跑出來,時辰就要到了,這般不讓人省心。”
郡主笑靨如花:“人家就是不放心,出來看看,見你在這裏,就過來了。”
龍翎心中一震,不是為了青禾的美豔,不是為了新人婚前就能見麵,為的是他對她那般溫柔嗬護,自己怕是從來沒有被他如此對待過。龍妹子想了想她與他相處的場景,當下心口鑽痛。
從來是她嚐到了好吃的,巴巴跑去讓他嚐,那時他會笑著摸摸她的頭,讓她自己吃。遇見好玩的事情總是第一個同他分享,他也總是走神,這樣的事情多得她數都數不清。原以為他春風如玉樣的人不愛說話,沒想到是自己會錯意罷了。當下認定了自己就是局外人的事實,什麼誓言,什麼承諾,都他奶奶是騙人的!
龍翎是誰,是世上最擅長粉飾太平的人,什麼混亂情況都能從容應對。即便是她,此時心裏也難免一酸:連那人成婚前都不忘擺了自己一道,難道自己的真心真那麼不值一提麼。
“哈哈哈哈,恭喜二位新婚”,龍翎大笑著無所適從,手伸到半空中不知所措,順勢拍了拍小嚴的肩頭:“兩位在一起很般配呢,哈哈哈哈,很般配呢。”
轉身。侍女同她擦身而過,身後傳來青禾酥軟的聲音:“我好看麼?”另一個她百聽不膩的聲音笑了笑:“好看,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敗了,徹底敗了,沒有一絲懸念的敗了,總以為嚴霖楓喜歡的是好看的,可剛才他連正眼都沒仔細瞧過,見到自己時還是冷冷的樣子,那些所謂的盟誓明明是最甜蜜的話語,聽起來好似菜場砍價一般生硬。見到青禾他眼裏能擠出蜜來,想來他的一心一意是對青禾,想來他說不定錯認了自己與青禾,當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