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帶刀侍衛下跪,他們機械的行禮,神情卻是不可思議,以為跪錯人。聽得他們張嘴發聲,嘴裏喊的卻是個陌生的名號,恍惚間她以為他們喊錯了人,然後想了想,原來自己從前是這樣的尊貴。已經很久沒人說起那個稱呼了,某一時間她以為那個稱謂會埋進黃土,這麼久遠的稱號終究是被眼前人們喊了出來。
她不適應,一時間忘了接下來該說什麼做什麼,隻是靜靜的站在風裏,侍衛們得不到允許都杵在原地不敢隨便動。陣陣微風掠過,她奇怪的看看他們,他們繼續跪著,終於在他們心裏開始埋怨後她想起來這是禮儀,按理她要讓他們起來。
大概很久沒有與外人溝通的緣故,還是太久沒人說話,她終糯著嗓子小聲的說:“起來。”
侍衛們行完了這史上最長的禮節,紛紛起身。半人高的她在他們麵前很是瘦弱單薄。
領頭侍衛念完聖旨,她很恍惚,聖旨上說什麼她一句沒聽懂,心裏惦念著的是她離開了她視為唯一的親人,還有那群可愛的經常拿觸手與她玩耍的莫冥笤,此去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說不定再也見不到了。想起他們,心底一陣溫暖,起碼親人還活在世上,這是她最開心的,她想不管以後見不見麵,會否有機會見麵,他們都好好的活在世上,這就夠了。
她接過聖旨,掂了掂它的重量,隨意拿在手裏,聖旨對她還是太大了,她隻能勉強拿著。
見她這般可憐,領頭侍衛當即退下自己的披風仔細將她裹起來,免去了接應的必要程序,輕輕送進轎中。
“起轎!”
領頭侍衛一聲令下,轎子被安安穩穩抬起。
就在轎子離開地麵的一刹那,她看見一隻淡黃色的蝴蝶飛舞在藍紫色花海中。蝴蝶撲扇翅膀上下舞動,不時停在花蕊中央,這是多少日子以來她見到的唯一鮮活生命。
相比從前,隻一兩個丫鬟伺候,在簡單裝扮後,能分辨出小女孩水靈的麵容,丫鬟匆匆將她打扮完,就被年長的公公打發走。對於這裏,她再熟悉不過,卻也在陌生不過。
腳踩青白的玉石台階,即便可以避開也能讓人感受到空氣中的壓抑和肅靜。衛兵在自己的位子上謹守,宮人們低頭匆匆行走在回廊間,這裏如萬年一般從未改變。
堂皇華麗的宮殿上莊嚴的寫著:壽康宮。宮人將她引到正殿宣德殿後就在殿外守著,院裏的宮人立即報上名號。小女孩靜靜承受著一切,想來這是宮中規矩,服役的犯人少有釋放之例,更別說會得到當今太後等宮中至尊的召見,她就是這麼個例子,這麼個例子未嚐不是件好事,起碼路上的宮人們從不敢怠慢半分。一路上大家都有意識無意識的打量她,千古出了這麼個奇人足見皇恩大大的浩蕩,與她而言,這個浩蕩是多餘的,她從未將此放在心上。
大概是在幽冥穀裏呆的時間太長,對眼前的華貴隻是淡淡一瞥,心裏再無波瀾,引得她心神慌亂的乃是她的父親,與她有血緣的唯一親人。
正殿之上坐著三位權威,正上座是當朝的太後,右手邊坐著的是當朝天子,下座上坐著的是當朝皇後。
太後慈藹,任歲月在臉上雕琢,留下的是張和氣的模樣,眼神之間不失威嚴,讓人敬畏三分。
“抬起頭來。”
在複雜有冗長的行禮過後,頭頂上方傳來一個慈祥有威嚴的聲音,她知道這是太後的聲音,與幽冥穀的那位不同的是她的聲音沒有絲毫親切感,聽上去冷冰冰的令人不敢造次。
皇後提起精神笑道:“前兒個太後還在念著你,說宮裏少了你都沒滋味,既然出來,可要好好的,不要叫太後失望才是。”
鼓起全身的勇氣,終於,終於見到了日思夜想的阿爹,她向他投去關注的目光,可他隻是冷冰冰的移開視線,轉頭說:“如今你隻是一介庶民,太後英明,赦免了你,日後要洗心革麵好好做人,萬不要叫太後皇後失望才是。”
她點頭回到:“喏。”
心裏湧現無數淒苦:原來幫自己出來的竟是太後。想到這她眼眶濕潤,淚花轉瞬即逝,這麼寫日子以來,她已經看淡了平常往事,可真麵對起來,還是太稚嫩了。她心底深處道:果然要弄到如此田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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