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六月中旬的時候,靳婷她們專業就停課準備迎接期末考了,聽周池說她們也是這一兩天,夏聽蓉可能要晚一點。
聽到她們都比自己早,夏聽蓉哀嚎,“所有專業就我們專業學費收最貴,所以課時也要最多嗎?”
靳婷算了一下,好像夏聽蓉她們一周,要比自己多出5節課。
周池這次好像跟何涵柏分得很徹底,除了上課,大部分時間都宅在寢室裏。聽了她的話,她從上鋪探個腦袋出來,“那才公平啊。”
靳婷這一學期缺了很多課,筆記也做得七零八落,跟學習委員借了課堂筆記去複印。個子瘦弱的男生,斯斯文文的,扶了一把眼鏡,看見麵前站的是靳婷,眼珠子都要掉出來。
靳婷也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又聽說,複習資料都是從這位她叫不出名字的同學手裏流出去的,背了他的筆記基本就不用擔心掛科了。
一來二去,兩個人的臉都有些紅了,靳婷拿著筆記本離開的時候,聽見身後輕輕飄來一句“不客氣,靳同學”,可她還是沒想起這位學習委員姓什麼名誰。
逼近期末考了,複印店的生意好的爆棚,都是要複印各種資料的。靳婷特意起了個早,早餐都沒吃,先去複印店排隊。時間還早,店裏隻有一位同學,很快就輪到她了。
抱著資料出來,她又去台北豆漿吃了個早餐,然後才回寢室。
一進寢室,就發現氣氛不對,她走進去,把資料放在桌上,然後彎腰換鞋,餘光瞥到夏聽蓉站在陽台上,臉色不佳,而周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雖然看不見臉,但是從她抽動的肩膀就能猜出,她在哭。
靳婷心中閃過一抹了然,會這樣,一定是那個何涵柏又找上門來了,老劇情了,她動了動嘴角,露出微微的譏峭。
夏聽蓉忽然徑直朝她走過來,靳婷直起腰,就看見她猶豫了一下,慢慢從身後拿出一個東西遞到她麵前。
靳婷雖然沒用過,但常識告訴她那是驗孕棒,一時驚訝地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後來,周池總算停止了哭泣,眼皮被淚水浸過,有點紅腫。三個女孩促膝坐著,靳婷盯著她平坦的小腹,仍有幾分沒晃過神來。
原來周池一直把測驗過的驗孕棒藏在被子下麵,睡覺時卻不小心掉出來了,早上夏聽蓉起來,一眼就看見了,她還奇怪是什麼,撿起來一看,頓時目瞪口呆。
驗孕棒的結果顯示是有孕,所以她的臉色才會那麼難看,一方麵是震驚,一方麵是不知所措。
“怎麼辦啊?”夏聽蓉努力製止自己顫抖,看看周池,又看看靳婷。
周池一直垂著眼皮,聽了夏聽蓉的話,也像是沒聽到一樣,不發一言。
靳婷盯著自己的鞋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周池,你有什麼打算?”
其實,畢竟是別人的事,她並不想,介入進去。有時候,事情糾纏得越深,就會越痛。
聽了她的話,周池瘦削的肩膀瑟縮了一下,慢慢抬起頭來,“我已經聯係醫生了,等期末考試結束,就去拿掉……”說到最後,她又開始哽咽起來。
靳婷還想說什麼,看見她的模樣,終於於心不忍。
夏聽蓉一下子紅了眼眶,伸手抓住周池的手臂,試圖給她一點堅持下去的力量,周池嗚咽了幾聲,慢慢地倒進她的懷裏。
夏聽蓉一下一下撫著她的手臂,等她平複一點才小心翼翼地問,“何涵柏呢?他知道嗎?就算要分手,也要先對你肚裏的小孩負完責……至少、至少手術費必須他出!”
靳婷瞥了她憤慨的小圓臉一眼,心思轉了幾轉。
周池卻慢慢地說,“他不知道,我也不想告訴他,從現在開始他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所以不要他負責……如果這是愛上他必須付出的代價,如果這是我必須付出的代價……”
靳婷起身,朝陽台走去,身後傳來周池嚶嚶嚀嚀的哭泣聲,夏聽蓉在一旁軟聲安慰她。
靳婷站在窗邊,外麵一片刺眼的陽光,她要微眯著眼睛才能看清遠處的事物。她的目光很清澈,可是塵世的陽光卻不肯放過這種清澈似的,妄圖摻進雜質,她一眨眼,長而密的睫毛上便沾染了一片濕氣,仿佛隨時都會流下幾滴眼淚。
可是她到底沒有哭,隻是長長地、長長地吐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