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河也沒有打斷汪直,他既然來了這裏,眾目睽睽之下,還是要把話說開了的好,雖然他覺得王忬當年幹的很不地道,不過這年頭大明朝的官員們,都是這德性,在他們眼裏,除了有功名的讀書人以外,通通都算不上人,雖然說他們常常用老百姓的名義來要求嘉靖皇帝要做個聖君雲雲之類,但對自己卻是放縱得很。
“汪船主,這過去的事也就過去了,咱們現在要往前看,林某今日過來,和汪船主談招安的事情,也不願意欺瞞各位。”等汪直說完,林河方自開口,今日這場會麵,固然是以招安名義行謀取琉球國之事,但是也是要趁這個機會,讓汪直手下這些心思各異的船長能夠認可招安這件事情,而不是各懷鬼胎。
“林鎮撫請講。”汪直沒和林河通過氣,一直以來都是毛海峰居中聯係,所以他並不知道林河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麼藥,自從知道了那謀取琉球國以為國主的計劃,這事情就像是成了他心裏的魔怔一樣,叫他心裏片刻難安。
“那我就直說了,林某的身份想必大家都清楚,乃是天子親軍錦衣衛,說句不客氣的話,林某代表的便是當今聖天子,招安這事情,皇上是首肯的,但是諸位也知道,我大明朝,像招安這等大事,總還是要內閣商議,百官廷推方可實行。”林河侃侃而道,他說的自然都是騙人的,像招安這種事情,嘉靖皇帝自然可以一言而決,當然若是交給底下的官僚去操作,那就是另外一個層麵的事情了,就好比水滸裏麵,宋江苦苦求招安,卻要到第三次才能成功。
“諸位也都知道我大明朝那些官員的德性,他們自然是不願意就這麼讓汪船主招安的,當年王忬那廝便是答應了汪船主,可到最後還不是背信棄義,差點害了汪船主性命,以至於汪船主犯下大錯。”林河的這番話說得誠懇,讓一眾船長都覺得這位看上去年輕的過分的林鎮撫和那些狗官果然不一樣啊!
“所以,我若是此刻打包票告訴大夥,招安這件事情絕無問題,你們信嗎?”
“林鎮撫,還請指教,汪某是誠心招安。”汪直也看出來林河幾分意思,於是徑直起身朝林河拜道。
“汪船主,不必如此。”林河一把扶住了汪直,這海上若無你約束,不知有多少百姓會遭倭亂荼毒,“我今日來,便是要告訴諸位,若要招安,便先要讓皇上看到諸位的誠意,如今那福建廣東二十家勾連倭寇的豪強組織了船隊打算出海,貴方和我大明水師一起殲滅此等賊人,便是投名狀。”
“不知道汪船主可能做到。”林河說完,卻是看向了汪直。
“林鎮撫,汪某誠心招安,這投名狀合該納了,在座的諸位兄弟,誰若有異議可以提出來,汪某絕不會為難。”汪直亦是看向了一眾船長。
一陣竊竊私語後,卻是沒人敢提出異議,對在座的眾人來說,這所謂的投名狀不過是黑吃黑,便是他們自己不也常在海上幹這樣的事情。
“好,既然諸位沒有異議,那咱們便能談這招安的具體步驟了。”林河笑了起來,隻要納了那投名狀,汪直這夥人便是海上諸多倭寇的公敵,再也沒了回頭的機會。
“汪船主,你是朝廷掛了名的欽犯,當年率眾襲擾州縣,所有的罪孽都算在了你的頭上,沿海百姓提起你的名字也無不咬牙切齒,所以若要招安,還得請您一死。”
“大膽!”“姓林的,你什麼意思!”一時間諸多船長裏有人跳了起來。
“都給我住嘴,且聽林鎮撫繼續說!”汪直是早就知道林河這個方案的,自然心裏不慌。
“便是字麵上的意思,我知道汪船主早年下海時,易姓改名,那便請汪船主日後改回原名,再找個替死鬼送來林某這裏,作為海上倭賊汪直送去京師明正典刑,而恢複本名的汪船主便是率領諸位義士撥亂反正有功於朝廷的功臣,到時候招安之事易如反掌。”
看著林河口若懸河,一眾船長也是聽得目瞪口呆,卻是沒想到招安還能這麼玩,隻不過聽這位林鎮撫這麼一說,卻是比朝廷直接招安他們要靠譜得多。
“多謝林鎮撫為我解惑,汪某願行此舉,隻是不知道眾位兄弟怎麼看!”汪直看向了一眾麾下船長,臉上仍舊是一副和氣的樣子。
“願聽船主吩咐。”一眾船長仔細想了想,這確實是個好法子,連汪直自己都不在乎要死一遍,他們還有什麼好阻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