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聖旨,陳矩亦是進了軍中休息,對於自己升官這件事情,林河一點也不意外,他估摸要不是自己年紀太輕,隻怕嘉靖皇帝會給他僉事的官職也說不定,當然錦衣衛的鎮撫使實際上已經是絕對的高層了,他如今就是北鎮撫司的一把手,而且最關鍵的是,嘉靖皇帝是以他掌南方錦衣衛事,這就是說他是奉皇命行事,從理論上來說隻要是長江以南,錦衣衛職權範圍所在,都是他說了算,別說上麵的僉事同知,就是陸炳這位大舅哥也管不了他,因為他是直接向嘉靖皇帝負責的。
回去之後,酒是喝不成了,不過林河還是把毛海峰拉過去,和他解釋了一番自己的地位,這年頭狗眼看人低的事時常有,那些常在海上跑的多是些沒腦子的肌肉棒槌,他原來不過一個錦衣衛百戶,雖然有飛魚服加成,可是汪直曉得裏麵分量,其他人卻未必清楚,如今他這個鎮撫使足夠拿的出手了,所以他打算讓毛海峰先回去一趟,別他媽第二天見麵來一聲林百戶那就尷尬了。
“是,林大人,我這就回去一趟。”毛海峰摩拳擦掌地說道,林河地位越高,也讓他那顆心越發活絡,若是能夠就此抱住這根大粗腿,他是不介意跳反到林河這邊來的,這謀取琉球國,固然有潑天的好處,可是不能當世子,又和他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毛海峰連夜出了軍營,上了小船,這時候乍浦港外的海上,自是停泊著汪直的大船還有麾下船隊,這趟出來,汪直為了表示誠意,並沒有傾巢而出,隻是帶了麾下最精銳的船隊過來,也是生怕讓林河這邊誤會他是要以勢力壓人。
汪直年紀大了,本就想著招安,如今有著成為一國之主的機會,而且還會是朝廷正式冊封的藩王,足夠他傾盡所有拚上一把了。
毛海峰的小船很快便到了汪直船隊的警戒邊緣,他提前讓手下亮起了燈,然後打出了暗語,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地掛在自己人手裏。
看到遠處暗影裏駛來的小船打出暗語,那警戒的海船方才讓開去路,並且一路傳訊到了汪直的大船上,等毛海峰上船時,被叫醒的汪直已經起來穿上了衣服,而船艙裏議事的大廳裏,汪直的心腹也全都在場,畢竟毛海峰忽然趁夜回來,實在是讓他們會往不好的方向去想,誰讓浙江水師總兵是俞蠻子,他們可是被俞蠻子暗算過,就是汪直至今回想起來當年那場讓他丟了性命的海戰,也不由有些後怕。
毛海峰走進船艙,看著一眾人的臉色,卻是忽然生出了一些優越感,自古龍不與蛇居,其實也就是社交圈子,毛海峰和林河待久了,再看這些原來的同伴時,不免會有種智商上的優越感,而戳破了自己的世子夢後,毛海峰再看向汪直這位義父時,心態也有了些不同。
“峰兒,你這麼晚過來,可是事情有變?”汪直盡量讓自己鎮靜下來,他向來力主招安,這回把手下核心的船團長全都帶過來,也算是用盡了他曆年積累的威壓,若是這事情有變,那就是要動搖他在船隊裏的地位了。
“義父,不必擔心,是天大的好事。”毛海峰環視了一圈眾人表情後,方才緩緩開口道,戚繼光的乍浦大捷,威震東南,便是海上也一時間都是盡皆沉默,朝廷也得以重拾威嚴,故而他這位義父才能壓製一眾船團長,不過這裏麵很多人都是口服心不服吧!
“哦,是天大的好事,那峰兒你速速說來,讓為父也高興一下。”汪直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隻要不是他的“招安”大業出問題,那就一切都好說。
“孩兒方才正陪俞大猷那蠻子還有林先生喝酒,忽然有京師來傳旨的天使到了,是當今皇上以林先生功高,擢升林先生為錦衣衛北鎮撫司鎮撫使,並掌南方錦衣衛諸事,此外皇上還賞了林先生十件飛魚服換著穿。”毛海峰傲然說道,這一刻他儼然已經沒把自己當成和在座過往同伴一樣的海盜了。
“北鎮撫司鎮撫使,並掌南方錦衣衛諸事!”汪直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是讀過書,麾下還有從陸地上綁來的舉人給他做先生,當然曉得這其中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