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麗華又瞥向一旁的劉莊,問道:“莊兒又是如何想的?”

劉莊擊案的手指一頓,然後放回雙手,對陰麗華恭敬道:“一切但憑母後做主。”

陰麗華瞧著乖順的劉莊,又望了眼同樣恭肅的眾位朝臣,她已然明了其中關聯:這些臣子怕是受著劉莊暗中示意方才前來要求冊立馬敏,否則他們豈有這等通透的心竅,隻為著“德”、“品”二說便要立個無親無勢的馬敏為皇後;朝中官員要真都這般了悟,怎會有曆史上那許多奉承後宮邀賞求官的?

不過拋卻其中的種種,立後確需以大漢為想,而馬敏著實為皇後之良選;想自馬敏入宮,接傍同列,備修禮節,且不言它,便是諸位妃子嗣受著她的影響,均是手足情深,悌睦和孝,並無半分鬩牆之征兆,其於後宮實屬不易。況她謙和知書,腹藏錦繡,的確可為天下尊慕。

況劉莊一向孝順,從不肯忤逆自己半分,如今為著馬敏暗請恁多官吏來向自己請求,也實在不易。陰素雖為自己親屬,其性子乖嬌常多任性,倘或真讓她當上皇後,自己反倒無法放心了。

陰麗華這般想著,遂對眾人道:“立後之事,依德而不依親,馬貴人德冠後宮,即其人也。”

眾人一聽紛紛欣喜領旨。劉莊亦跟隨眾人拜謝,伏身那刻,他方鬆出一口氣,因緊張的深握的雙拳也在袖中緩緩舒展,他將頭放於雙手之上,沉穩道:“謝母後。”

要說陰麗華分析不假。自永平三年正月過,劉莊深知國喪之期將畢,朝臣定會以大漢社稷為由上書要自己立後,他雖心中渴望立馬敏,然陰素畢竟為陰家族人,倘或自己堅持立馬敏,還怕惱了陰麗華徒惹她生氣。所謂孝為人始亦為人終,陰麗華畢竟為自己的生母,若為著關雎之思而壞嚐藥之情,身為大漢天子,他又有何能力令天下信服,四海鹹慕?

故守喪期滿,劉莊即暗中令著幾個臣子在上朝時諫言要求立後,並申明立後一事於國於朝之重要性,待有欲攀附陰氏求立陰素的,他便讓心腹臣子陳列因由,側麵強調著自己欲立馬敏的心思。

想朝中參事論政者,哪個不懂權衡利弊見機行事,他們見劉莊雖不言語,但所行所令皆是為著讓馬貴人成為皇後,頓時便明白了劉莊的想法。偶有幾個不懼威勢的,雖不在意劉莊的暗示,但也常聽宮中人言馬敏的好處,知道她是個品高性雅的女子,遂對此也不反對。

劉莊既已同大臣們達成一致,這才有了後麵長樂宮立後一事。

話休煩絮,且說陰麗華同意立馬敏為後後,劉莊即命人安排起封後事宜,很快,永平三年春二月甲子,貴人馬敏立為皇後,皇子炟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