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樂伎便入了殿。端瞧這群人,年紀不一,卻各個孔武有力。他們身著褐紋窄袖短襦,頭戴雉尾鏤空鐵冠,麵容整肅,體格彪悍,分明便是武林中的高手。
他們向眾人作揖介紹說自己本為楚國劍師,因楚地蝗災泛濫糧食缺乏,便逃難來到洛陽,做了舞劍的樂伎。他們又象征性的對劉恭言了些感謝賞識的話語,然後便各定身形,在音樂的伴奏下表演了起來。
隻見一人先開口唱到:“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聲音弘躍清亮,起承轉合之間,盡若蛟龍衝出洞庭。其後,其他舞者也隨之和聲,那氣勢猶如江河噴湧,澎湃跌宕,浩浩乎仿似銀河西墜,動屋裂地,兔驚鵲飛。接著,隻見電光一閃,眾人抽出三尺長劍,齊齊揮舞了起來:一個劃天坼地分乾坤,一個旋光換影轉陰陽。一個專諸刺王燎,一個荊軻斬秦皇……亂紛紛似天降大雪,脆鈴鈴如玉碾瓊墜。
劉莊在西席上一邊飲酒,一邊打量著這群樂伎。他發現這群人雖則在表演,眼神卻不住地瞥向自己,不是好奇而是充滿著殺意。其中兩個魁梧的大漢更是趁機暗中做起了手勢。
劉莊心下了然,卻仍是不動聲色地飲著酒。他瞟了眼劉恭,見他渾然忘我地欣賞著表演,便知這群人定不是他派來的。若是他派來的,即使再假裝,眼神也不會恁般輕鬆。
劉莊又望回這群樂伎,見他們齊整地仿似軍人一般,不禁暗中忖度是誰要害自己的性命。
這時,便見其中一個樂伎移換腳步走至劉莊麵前,他抬高握劍的手,猛地便朝劉莊頭上砍去,說是遲那時快,劉莊甩杯,一個舉手,便緊緊抓住了對方的握劍的手臂。
眾舞者見刺殺劉莊未成,於是各罷舞蹈紛紛迎上,劍鋒謔謔,隻欲取了劉莊性命。劉莊甩開那人的右手,一個翻身,便見眼前的幾案斷成兩截。劉莊迅速抓起身旁的白釉雞冠酒壺向那人砸去,然後乘機拿了桌邊的佩刀,快速起身向外衝出。樂伎見劉莊逃跑,顧不得許多便也向外衝,一路砍砍殺殺隻欲逼迫劉莊轉入後房。
在場的坐賓本多為儒生,忽見此刀光血刃不免心內膽顫,各自驚慌奔走,抱頭鼠竄。劉恭也被嚇的不清。本待追隨太子護他安全,不料殿西突然飛入一黑衣男子,手起刀落切瓜似的將他的頭給砍了下來。
且說劉莊雖一身本事,怎奈事發突然,那腰間的佩刀又不過是個裝飾,幾招下來便斷作了兩截。況對方人手眾多,各個都使著把削鐵如泥的長劍,劉莊沒法,隻得硬生生被逼去了後室。
眼見自己就要被樂伎害於此地,劉莊隨手扯下回廊旁一截枯柳的樹枝便與刺客戰了起來:這邊金光四射斷龍影,那邊枝幹凜凜斬虺尵。這邊落紅滴血,那邊墮葉身殘。這邊是九頭蛇吐信欲害人命,那邊是升天龍甩尾隻待騰空。劉莊自知寡不敵眾,在稍稍逼退了對方後,便快速抄到後門,一溜煙跑了出去。眾刺客分相看了一眼,喊道:“追!”也各自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