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盧家終於又要娶媳婦啦,雖然娶的隻是八少爺的媳婦,場麵也夠看了,樂得一向嚴謹刻板的長老們也放下架子來與賓客同樂。不過即便如此,還是有一件事讓盧隱十分地不快。
“姑娘入席吧,不必跟著我!”
“婉娘是客,三少爺不肯陪我走走嗎?”小姑娘說起話來依舊柔柔弱弱惹人心憐,可惜盧隱隻覺得她纏人。
“近來府中事多尚無暇顧及,改日我定讓管家帶姑娘四處轉轉!”
“三少爺今晚真的不得空閑?”
“沒有!”盧隱十分決絕,“我尚有些事要處理,失陪!”
從月牙初上一路被糾纏至起更,饒是聖人也難有好脾氣,他已經忍耐到極限,再也不想顧及毫無用處的君子風度。匆匆穿過夜半無人的花園,初冬凍人的風終於讓他覺得舒服一些,但走到乾罡院門外時,他腳步一頓,想著穀婉娘未必不敢尋來,萬一被她尋著又是一番麻煩,索性一拔身躍上了近旁粗壯的樹枝。
“原來你會武!”帶笑響起的聲音突然從上方傳來,嚇得他差點又跌下樹去。
“誰?”
“我!”
廢話!盧隱暗罵在心,抬頭仔細看好了位置,一縱身躍到高處的黑影身旁,這才終於看清是路平。“你喝酒了?”他因她身上濃濃的酒味一皺眉,低頭發現她坐著的樹幹上掛著幾個用麻繩係著的酒壇。
“小少爺睡了我才出來的!”
誰和她說這個?“別再喝了!”一個女人大半夜的藏在樹上牛飲算怎麼回事?“會醉!”
“今天是八爺的好日子,我醉一回賀他!”手上的酒壇被盧隱拿走也沒關係,她腳尖一踢取來另一壇,“盧爺不是這麼小氣的人吧?”
盧隱這才發覺她說話雖還正常,眼神卻是渙散的,顯然已醉得不知今夕是何夕,於是朝她坐近了些,就怕她一個跟頭栽到地上去。
“盧爺也想來一口?”
盧隱想了想,將手上的小半壇放到一旁樹枝上,然後向她伸手:“我沒酒!”
“哦!”路平腳尖又一使力,“這給你!”
盧隱看看樹上還剩一壇,於是道:“再給我點,免得我總管你要!”
等最後一壇酒也到了手,盧隱小心將幾個酒缸藏入枝葉內,再把那小半壇取出來三兩口喝了個精光。
“沒有了,勻一些給我!”
這回路平發現了問題:“我剛剛給了你兩壇!”
“沒有!”
“明明給了!”她皺起眉來,語氣裏有些撒嬌的味道。
“真的沒有,你記錯了!”盧隱臉不紅氣不喘,打算賴到底。
路平疑惑地看看他,又低頭四處找:“奇怪,那我的酒哪裏去了?”
盧隱有些忍俊不禁,輕咳一聲:“是不是自己喝光了?”
路平看看身後擺成一排的幾個空壇子,再看看一旁空蕩蕩的樹枝,徹底糊塗了:“我已經喝了這麼多嗎?”又努力想了一會兒,但混沌的腦袋實在發揮不了太大用處,她隻好接受已經沒有酒喝的事實,“不行,我再去拿!”說著就突然跳了下去。盧隱一驚,顧不上多想也趕緊一跳,落地後見她雖站穩了,走起路來卻腳下踉蹌,於是大跨幾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要去哪裏取酒?”
“酒窖!”
“酒窖太遠,我帶你去近的地方!”
路平停下來看看他,又想了好一會兒才點頭:“好啊!”
因她醉糊塗後的眸著實迷離深邃得很,盧隱被她看了幾次後心裏竟有些異樣,於是尷尬地撇開視線看路,不過手上還是堅持扶著她左搖右晃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