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才是海嬰的根,根被拔了,再大的樹也得枯萎。
立憲派曾計劃過反攻海洋,但為時已晚。他們有很多重要資源如今已被宗氏派所控製,所以他們隻能偷偷摸摸活在地下,偷偷摸摸建立起各種據點,而他們的死對頭卻可以堂而皇之在地上大搖大擺。立憲派知道,若要與宗氏派分庭抗禮,必須得找一個他們鞭長莫及的地方休養生息,遠離海洋的內陸地區是最好的選擇。然而,要讓海嬰生活在找不到鹹水的地方,那無異於讓海嬰自殺。
本來,立憲派在漫長的扮演人類的歲月中早就意識到這一點,並在人類技術條件成熟時,在全球各大陸的內陸地區,依水建造了許多大型海嬰生活區和工業區。“我們要將宗氏派吸引在沿海戰區,阻止他們向內陸擴張。”在納查瓦的記憶中,主席酋長耿卡吉曾有過這樣的計劃,“隻要沿海戰區能為內陸爭取十年時間,我們就有足夠的資本將宗氏派趕回大海。再爭取多十年時間,我們甚至可以將宗氏派從大海裏撈出來曬成幹!”隻是這個計劃還沒實施幾年,立憲派與宗氏派在沿海地區的對峙便相繼出現危機,以至於連保障內陸海嬰基本生活的海鹽亦無以為繼。
呂湘英相信,當所有駐紮在內陸的立憲派海嬰因無法生活而被迫返回沿海地區之時,就是立憲派覆派滅族,永無翻身機會之日。可以預見的是,宗氏派一旦解決了海嬰之間的派係鬥爭,必然會空前強大起來。這對人類來說,絕對不會是一件好事。
呂湘英依照鄧冠勳在地圖上的標注,驅車駛進一所廢棄醫院的地下停車庫。“你先把車停在負一層車庫靠東的一麵,那屬於停車庫的e區;一分鍾後,再把車停到負一層靠北的一麵,那屬於停車庫的a區,同樣停一分鍾;最後再把車停到負三層靠北的位置,那兒屬於r區,然後就等人來找你。”按照鄧冠勳的指示,呂湘英驅車依次停靠各個區域,最後在r區熄掉發動機,靜候那個不知是誰的人前來聯係自己。
過不多時,約莫八個拿著手電筒的人將呂湘英的麵包車團團圍住。其中一人走到駕駛座旁邊,拿槍指著呂湘英,“你們是什麼人?”是個女人。
呂湘英正想答話,但突然覺得這聲音很熟悉,猛地一看,卻被對方的手電筒照得睜不開眼。那女人聲音都抖了,“你……你是呂船長?”她放下電筒,呂湘英才看清她的麵容,赫然是吳翠鶯。他緩緩下了車,瞠目結舌地看著吳翠鶯,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她的頭發,“你……你們……你們沒事?”吳翠鶯擦去眼眶裏的淚水,“呂船長,真的是你嗎?”
“真的是我。”
“你怎麼……瘦了那麼多?”她已經忍不住哭了起來,“我以為你們全部都死了。”這時,她又看見湯蘭,“死肥婆?你……”話沒說完,湯蘭已經一把將她抱在懷裏,說:“死肥婆沒死,死肥婆回來了。”
呂湘英打開副駕門,讓潘德念下車。吳翠鶯看見潘德念,正想上去和他打招呼,卻被湯蘭拉住,“他已經不是潘哥了。”吳翠鶯愣了一下,問:“你是說,他被傀儡了?”湯蘭點了點頭。呂湘英本以為這幫人會因為潘德念而激動起來,然而他們卻表現得十分平靜,隻是相互交換著眼神。
一名中年男子走到潘德念跟前,上下打量著他。“你是鬼鴉?”潘德念猶豫半晌,忽然神情堅定地說:“我是海嬰。”
“那就是鬼鴉。”中年男子逼視著他,“你的鬼鴉身份是誰?”
潘德念激動了,連呼吸都越發急速,並把目光從中年男子的臉上挪開,似乎鬼鴉的稱呼讓他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中年男子突然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小獨眼兒,別告訴我你的鬼鴉身份是個娘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