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鳳儀從車裏取來木馬儀並戴在臉上,片刻之後得出結論,“目前引潮力合適。”眾人交換了目光,即便往售票大廳走去。尤鳳儀顯得十分急躁,一到售票大廳就馬上四處尋找合適的位置。潘德念知她救主心切,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你們看這裏合適不?”眾人沿著她的聲音,來到了一個昏暗的房間,——其實是個廁所。呂湘英戴上之前從警衛兵那兒取來的木馬儀並啟動夜視模式,在確認廁所沒有問題之後,才允許他們進行歸腦。然而他卻偷偷握緊手槍,隻等馬百拉歸腦後便立即將在場的傀儡全部殺掉。他自信絕對不會有任何猶豫,即便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殺人。
但是,為了實施這一計劃,他必須得提防著鄧冠勳。他與自己一樣,同樣有武器在手,同樣有充分的理由要殺掉在場的所有人類。甚至——納查瓦的記憶告訴呂湘英——鄧冠勳極有可能不會等納查瓦離開自己就會先下殺手,因為海嬰並不相信,人類會在海嬰離開之後完全失去與海嬰有關的一切記憶。
另外,湯蘭也是其中一個變數。但呂湘英相信她有能力在雙方突然交火的時候能保障自己的安全。隻要解決兩名傀儡的速度夠快,湯蘭不會有什麼大礙,與之相比,他可能更擔心自己左手的槍法。
尤鳳儀將木馬儀交到潘德念手上,“少主,很快我們就可以回家了。”她溫柔地說。潘德念接過木馬儀,內心五味雜陳,因為他再也不想把蜂巢稱之為家了,回去隻不過是充當另一夥人的人質罷了。
“少主怎麼了?”尤鳳儀見他許久未戴上木馬儀,焦急地催促道,“要是錯過了時間就得再等一天了。”
“我能不回去嗎?”想到自己一旦回到蜂巢,就又再成為束縛父親的繩索,潘德念突然覺得,不回去才是正確的。
“為什麼呀?”尤鳳儀驚訝地問,“你不回去還能去哪兒?酋長絕對不會允許的。”
“但是……”
“沒有但是,少主。”尤鳳儀像位姐姐一樣,語氣雖然強硬,但誰都能看得出她有多關心馬百拉,“我不可能讓你留在地表冒險。”
呂湘英的目光就在鄧冠勳和潘德念之間徘徊。納查瓦的記憶告訴他,當海嬰的意識傳入人類的大腦時,人類會感到短暫但十分強烈的眩暈。如果馬百拉的歸腦對象是尤鳳儀,那麼殺死他們的順序就十分明顯了。
先鄧冠勳,後尤鳳儀!
潘德念終是抵不過尤鳳儀的勸說,緩緩戴起了木馬儀。“少主,記得把意識出口調成單眼輸出。”鄧冠勳提醒道。潘德念點了點頭,啟動了木馬儀,與尤鳳儀相距一米對麵而立。
隻要強光一閃——呂湘英盤算著——就先斃了站在尤鳳儀身後的鄧冠勳,然後再將尤鳳儀送去陪他上路。
正當他暗自盤算的時候,就在一眨眼間,他發現鄧冠勳已舉起了手槍。他還沒看清鄧冠勳的目標是誰,槍聲便已響起!
所有人都傻了眼,他開槍打的竟然是自己!他的左肩被子彈洞穿,鮮血沿著手臂滑落,滴在地上“滴答”作響。尤鳳儀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正要問他幹什麼的時候,槍聲竟又再響起,——這一次中槍的,是鄧冠勳的右腿。
“你瘋了!”尤鳳儀喝道,毅然上前去奪他手槍。然而鄧冠勳再度扣響了第三槍,尤鳳儀眉心中槍,當場橫屍就地!
這起突如其來的槍殺事件,仿佛震斷了在場每一個人的中樞神經,個個呆若木雞,宛如蠟像。呂湘英隻感到一股強烈的麻痹感瞬間侵襲四肢,叫其動彈不得。倘若此時鄧冠勳朝他開槍,他也隻得乖乖地站在那兒受死。
然而鄧冠勳並沒有這樣做。
良久之後,潘德念才摘下木馬儀,已是淚如泉湧。他看了一眼尤鳳儀的屍首,再看著鄧冠勳,瞪著一雙淚眼結結巴巴地問:“塔……塔戛,你……你到底……在幹嘛?”
“塔戛?”鄧冠勳側著頭,提眼看著潘德念,一直以來都隻用腹語說話的他竟然啟唇吐音,“誰告訴你我是塔戛?”他一步一瘸地走到潘德念跟前,狠狠捏住他的下巴,彼此四目交投。
“你可看清楚了,我是鄧冠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