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份演講發布不久,以坡托安家族為首的西方諸侯們便帶領著數千艘長艦自東海航來,這是一支龐大的艦隊,在十幾年的內鬥裏,西方的科技已經逐漸與東方持平,他們的船隻也是如此,狹長的巨輪裏大概棲息了一千餘名乘客,他們都是久經沙場的屠夫們。他們自東海出發,繞過充滿暗礁的新堡地區,沿北風逐流而上,又在未曾探索到的北洋地區停留了約數天後,再度向北極進發,那是他們從未探索過也不想去探索的地方,因為在幼時,長輩們便將那裏形容為諸惡之所,是世間萬物的終點,即使是最資深的漁民也不願靠近那片冰山多久。但今時不同於往日,他們需要見見那些隱藏在冰山背後的盟友,這是組建同盟最基本的信任。即使這種信任是建立在對反對派的打壓之上的。
“我相信我的眼睛,偉大的諸神們,你們役使黑暗,為我們掃清光明所帶來的一切嚴寒。但我卻在此時深深懷疑起了自己的這雙魚目,它看見了什麼?恢弘的廟宇聳立山頂,巨大的城市沿著河流攀援而上,來接待我們的使者,他們剔去了自己的鬢發,將發尾編成了一條又一條小辮子,大多數都身著華麗而又精美的絲綢。而在他們的頭頂,陽光正透過烏雲撒向了這片大地,撒在了農田上、河流裏、巨大的森林中,牛與羊輕柔的舔食著大地,蜂蝶在原野裏盡情飛舞。詩人與歌手躺臥在離我們不遠的亭子裏輕聲吟誦著詩詞,祭司們雙手合十討論著真神的教義。我難以相信在這片荒蕪大地上竟然還有這麼美麗的地方,似乎枯槁也會在那片冰山前所駐足,狂風暴雨也會因為詩歌的吟誦而輕柔無比。”
祭司們對於這些盟友的突然拜訪也感覺到了驚訝,因為在數個紀元前,萬物尚未擺清自己的地位前,他們的先祖曾相互對抗,並因此導致了世界的毀滅,而如今卻因為某些原因得學著尊重和相互依存,他們實在難以想象這一切的變化,“我們得學著適應改變。”這是大祭司尤吐睿(古語為平衡者)在諸祭司長會議上所闡述的,他們希望能與坡托安家族一起生活在這個世界,而非是懷抱著成見相互謾罵與攻擊直到元素們蘇醒,世界毀滅。當然,這一觀點遭到了某些因循守舊的祭司反對,他們不屑於與敵人一同迎接毀滅的到來,也不屑於與這些被南方人所影響的同胞們相處,他們懷抱著代表著元素時代的尊嚴與信條陸續北上,因為在神話故事裏,舊北方是諸元素沉睡之地,也是萬物魂歸之所。這批祭司們也因此被後人尊稱為聖徒。
這批祭司的出走並沒有給和談帶來什麼衝擊,在留下來的祭司們看來,古老的帝國已經化作了塵土,混戰的場所也因年代久遠而被淹埋在了海洋之中,今人應當為今人負責,一味固執的懷抱著舊時代將會給自己的王朝帶來巨大的衝擊與新的動亂,這無疑是不明智的。而作為現代人的我們,也可以在之後的合並會議上發現這些祭司們的身影,他們既支持開明的製度,也讚賞舊秩序所帶來的安定,在他們看來,平衡是一切製度所必須遵守的最中心。因為這一觀點,史學家們將由他們所組成的政治團體,即“尤吐睿”學派,稱之為守序學派。
和談在創世後的第381年,第三回歸日的最後一天簽訂,這份條約結束了長達數個紀元的元素之戰,也結束了北極閉關鎖國的曆史,當然,它也規定了雙方所要遵守的條款,例如海上領土與陸地上諸國間的外交原則,在此之外,這份條約也給了雙方社會極大的衝擊,學者們開始走出閣樓與藏書館,祭司們開始學著作為一個合格的領主開眼看向世界,而傳承已久的衛士階層也開放了禁令,無數的賤民與平民們不斷湧入軍營之中。誠如尤吐睿所說的:“我們隻有適應了改變,改變才會適應我們。”改變開始發生,猶如野草般蓬勃向上。
在簽訂條約後,艦隊開始隨著那越演越烈的改革之風一同航向南方,他們在那裏受到了更加熱烈的歡迎,教國的君主向他們施以誠摯的問候,隨行的諸位教長們則親自走下台階為他們祈福吟誦,雙方都選擇性地忽略了海拉曾經作為叛徒的身份,而把她當做了諸國中的一員,或者說是諸國的統領。在接受了這一串的祝福後,他們對這位總教長也表示出與他們身份相符合的愛戴,不過在這份溢美之詞外,他們似乎刻意地忽略了自己作為坡托安家族從屬的身份,而是以獨立的國君、大家族族長的身份吟誦出這一係列甜言蜜語。海拉對於這一行為,在日記中是這麼記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