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朝萬裏疆土,版圖之遼闊千古未有,東南西北四方,共劃分十道。
漠北道地處東北,乃十道之中地域最大,其下又劃分三郡,分別為雲州、龍化和燕中,其中雲州靠西、龍化在東、燕中居中南,每年穀雨到立夏時分,西南暖濕之氣會北驅玄武,帶動漠北天氣由幹冷轉為濕潤,適時必連降大雨,以昭世人,施耕種、繁衍造化。
隻是今年清明才過,一場細雨便悄然入夜,預示著一切怕是都要提前了。
清晨雨住,城西窮街陋巷裏漸起喧鬧。
早起忙碌的人們呼吸著涼絲絲的空氣,臉上都透著絲喜氣,棚廬瓦頂、牆頭巷間的積塵被一夜細雨衝刷幹淨,讓看慣一冬灰牆土瓦的人們眼前煥然一新,心情也驟然明亮許多。
昨日晚間,夜酩回到家後與他爹張老鐵詳細講了遍在老吳那裏的收獲,本以為他爹聽著會高興,卻未曾想張老鐵聽後驚怒不已,破口大罵牛鼻子老道隻會紙上談兵、誤人子弟,揚言要上西山拆掉老吳那座破廟,父子二人據此爭吵起來,最後不歡而散!
今晨早起,夜酩洗漱收拾完畢,匆匆喝了碗熱粥,決定要去找豐老爺子求證一件事,用以佐證老吳的方法可行。
可剛出巷口沒多遠便忽聽到後麵有人喚他,又是一連遛急喘咳嗽。
夜酩停住腳步回頭,發現是一位衣著落魄的枯槁老者,正背著一個長條包裹,牽著一匹瘦馬,步履蹣跚而來,衣服沾滿泥水還不知怎麼劃了幾個大口子,棉花往外翻著,一看便知是個過路客。
“老人家,您叫我?”
頭發花白的枯槁老者眼窩深凹,看到他先是一怔,這種反應夜酩可見多了,幾乎每個第一次見到他的陌生人都是如此,這隻能怪他長像太出奇,臉色如蠟一樣白,老者略顯尷尬賠笑,聲音有些沙啞道:“呃,打攪這位小哥,請問這城裏可有醫館藥房,老朽今早上才到這城內,找了半晌也沒瞧見,人生地不熟,求你給指個路可否?”
夜酩聽老者說話文縐縐很像個教書先生,便道:“老先生不必客氣,這城西麵都是買雜貨的,倒是有幾個走方郎中,但沒有開設醫館,如果你想看名醫就得到城東頭,那邊有家醫館叫“豐德堂”,在這百八十裏地界大名鼎鼎!”
“豐德堂?請問該怎麼走?”枯槁老者強打精神,直起腰板茫然四顧。
夜酩看老者周身上下潮乎乎,眉間青紫,嘴唇幹癟沒有血色,便上前攙扶住著老者胳膊,道:“我正好去城東,咱們同路,就在前麵不遠,您老這是昨晚淋著雨了嗎?”
“小哥真是心好,老朽這廂謝過,昨日晚上趕路急不想被雨淋著,哎!身子骨不如以前嘍!”
枯槁老者歎了口氣,又是彎腰一陣劇烈咳嗽。
……
夜酩心好領扶著老者很快過鼓樓,轉到鎮東麵一條輔街,來到一處頗大門麵,大門口懸掛著一個“醫”字招牌,下麵還掛著一串大小葫蘆,門楣匾額上寫著“豐德堂”三字,正門沒關能隱隱聞到一股淡淡草藥氣。
他幫老者將那匹瘦黃馬拴到門口的馬樁上後,然後攙扶他走進醫館。
豐德堂前後兩進院落,前麵診室和藥鋪,後院是藥庫,此時一個年輕夥計正在櫃前忙碌清點帳目,抬頭看到夜酩進來點點頭,都是老熟人,相互打了聲招呼,又撇眼瞧瞧一身寒酸的枯槁老者,手裏活計略停道:“夜酩,這是哪位?”
“奧,路上遇見的一個老先生,說要找醫館,我看他病的很重,便帶他來了這裏,二當家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