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探究竟(1 / 3)

同樣的夜裏,龍門城西市街麵上已冷寂無人,家家戶戶門窗盡閉,唯有街尾打鐵鋪後院依舊燃著燈火。

張老鐵坐在舊書桌後,眼睛落在桌麵一本不知名的書籍之上,聽夜酩低頭交待完與韓四等人私鬥的緣由經過,心頭邪火難抑的同時,也升起了一絲如同枯槁老者類似的疑惑。

他的臉在幽暗燭光下顯得越發陰沉,如同熔鐵鍛料時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難題,眉心已然凝出一個難解的疙瘩。

夜酩自知犯錯,看張老鐵臉色由青轉黑,連鼻孔都被胸中噴出的怒氣撐大許多倍,心中也暗自忐忑起來。

他已然很久沒見他爹生這麼大氣,記得上一次還是他十歲那年冬天下河撈魚,被凍的隱疾複發,才惹得他爹雷霆震怒,把他直接送到豐慶樓去做了雜工。

不過如果再遇到這種事,他依舊會選擇以牙還牙,佛爭一柱香、人爭一口氣,沒有人天生就該挨欺負。

這是他做人的信條。

他手暗捏著袖口,低聲道:“爹,您別生氣,我知道錯了,日後定然不再惹事生非”

張老鐵麵沉似水,粗鐵般的手指輕輕敲打桌麵,發出有節律的低響,每一下都似敲在夜酩腦門上。

“知道錯?那就說說都錯在何處?”

夜酩低頭盯著腳下的磚縫,道:“目無尊長、言出不遜、不聽教誨,結幫私鬥”

張老鐵沒有說話,隻微哼了一聲,抬手輕輕將麵前的書翻過一頁。

夜酩看這情形,又泯緊嘴唇想了想,“不該損人利己,取不義之財,但我當時真的隻想拿那把匕首作抵,誰知被姓韓的瞧出我們沒錢物作賭,故意貶損揶揄,還把賭注翻倍,我們騎虎難下,才不得已而為之”

張老鐵仍舊不動聲色,隻輕吸一口氣,又翻了頁書,手指在書上點劃,好似在尋找某個段落。

夜酩暗咬嘴唇,額頭已然滲出汗珠,說話聲音又低了兩分,“不該在人前故意展露修為,好勇鬥狠,可當時情況所迫,如果那場比試我不用九字刀訣,怕是毫無勝算,也發現不了無名法訣的奇異之處,這也算因禍得福吧……”

“因禍得福?”

張老鐵眼神驟然閃過一道冷焰,一掌重重拍在書桌上,地上的桌腿立時下陷地麵半寸有餘,隻聽他冷笑道:“你是不是自認為學會無名法訣,又有這重依仗,將來與人對陣之時,便可憑借此法強催法訣,出其不意、克敵製勝?”

夜酩身軀微顫,不敢回答,因為張老鐵的話正切中要害。

張老鐵重重冷哼一聲,望向他道:“你當這世上所有修行者都是傻子,就你一個聰明人,知道強行催動體內氣機流轉,能夠吸納更多的天地元氣、獲得更強大的力量,是嗎?”

夜酩僅是下午比試時才發現加速無名法訣的運轉,能夠暫時提升自己的修為這件事,卻還真的沒有認真思考過,眼下被他爹這樣一說,隱約也覺察有些不太對勁,這個道理其實十分簡單,並無甚深奧,越發不敢出聲。

張老鐵深吸了口氣,“你看沒看過累死路邊的驛馬,如果你再如此行事,便和那馬的下場一樣!”

夜酩心思聰慧,怎能不明白他爹話裏的道理,但想想又道:“可如果能夠及時補充體力,那些馬應該就不會死!”

“放屁!”張老鐵忽然又狠拍了下桌子,剛剛有些和緩的臉色又沉了下來。

“世間萬物運轉自有規律,日月更替,陰陽互長,凡事過猶不及,如果隻是給那些已然強弩之末的驛馬吃些草料、喝點水,便能令他們起死回生,你以為會沒有人想得到,會沒有人去做,當年辰虛亂戰,大齊王朝虎賁十萬,號稱八國無雙,能敵百萬眾,戰時他們給兵卒服用兵糧丸,隻食一顆便可讓人三日內不眠不休,精力旺盛,以一當百,但之後呢,那些但凡服用此藥的兵卒,最後都是驟然猝死,皆因為他們的五髒已然在藥力催化下化為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