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承安本也想就此離開,但見夜酩被他所傷有些於心不忍,來到他麵前道:“夜酩,我認識募兵營一位軍醫,此地離那裏不遠,要不我帶你去那裏看看傷勢如何?”
馮鐵爐冷笑反諷,眼含凶煞,“這時獻殷勤,剛才怎麼不見你手下留情”
趙承安尷尬,抱拳道:“剛才我以為夜酩還有後手,就想拿出實力較量一下,得罪!”
夜酩咳嗽了一聲:“沒事,我知道你並沒有盡全力,不然我的刀不可能比你的劍快!”
趙承安忙誠懇道:“哪裏,我確實用了全力,這點你無需謙讓,倒是我有個疑惑,不知你能否賜教?”。
夜酩皺眉,“賜教不敢當,請說!”
“剛剛與你過招之時,我能明顯感到你實力還至多二境,但卻可輕鬆破我三劍,不知可有奧妙,倘若不涉及密傳家學,希望你能不吝賜教!”
趙承安臉色平靜,絲毫不覺得以他的年齡向小三歲的夜酩請教可恥,反而極為嚴肅,毫無虛偽造作。
夜酩看他一本正經,卻也鄭重道:“告訴你有什麼好處?”
趙承安微愣,心中對夜酩這種待價而沽的行為有些不恥,想一走了之,又著實心癢。
“我今日身上並未帶多少錢財,不過你可以提個數!”
夜酩溫和一笑,“趙兄誤會,我不是想要錢”
趙承安有些意外,“那你想要什麼好處?”
夜酩略作沉思,麵帶和煦道:“我隻是想要一個保證,想必今日你也看見了,那韓四等人與我們三人宿怨頗深,這次比試雖然贏了,我這兩個兄弟日後在學堂怕是會四麵樹敵,那韓四最善搬弄是非,我怕將來就連教習都對他們有成見,隻想請你從中照拂一二,隻要秉公決斷,不偏不倚即可!”
趙承安眉頭略展,突然發現有些看不懂此時的夜酩,點點道:“可以,就算你不說,我亦不會過後落井下石!”
夜酩輕輕點頭,問道:“趙兄可聽過“庖丁解牛”的典故?”
趙承安臉色微紅,搖了搖頭,詩經論語私塾教師倒是教過,但他每次都聽得他昏昏欲睡,絲毫不感興趣。
夜酩嘴角微抽,又看向趙甲、馮鐵爐二人,見兩人也是一頭霧水的樣子,轉而又想到以這兩個大字都認識不全的哥們的“學識”,要知道這個故事確實有點難,歎了口氣,“這個典故很長,我就不詳細解釋了,要想仔細研讀,回頭你們去點墨齋買本《養生經》就行,這大概的意思是講,有一個姓丁的屠戶宰殺一頭牛的故事,我這刀法便是從中所悟!”
趙承安驚奇道:“你用的是宰牛的刀法?”
夜酩微微搖頭輕笑,道:“是也不是,且聽我道來,你便知曉,普通屠戶殺豬宰牛,手中的刀用不了幾次,至多個把月,刃就鈍了,而這位姓丁的屠戶,殺牛用的刀,刀刃十年鋒利如新,吹毛斷發!你們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馮鐵爐眨眨眼,插話道,“天天磨一磨,善加保養唄!”
夜酩翻了個白眼,“滾邊去,人家說的是十年這把刀都不用磨!”
趙甲驚訝,“十年不磨,吹毛立斷?”
馮鐵爐若有所思,“那一定是把寶刀!”
夜酩剛拿起酒葫蘆,灌了小半口,好懸沒被嗆到,一陣劇烈咳嗽,哀歎一聲道:“算了,和你們沒話說,這位姓丁的屠戶,手中的刀就是一把普通的刀,不是什麼寶刀、也不是善加保養的緣故,才讓其十年如新,而是他的宰牛手法與眾不同!”
趙承安聽到此處,想想道:“難道這姓丁的屠戶是個修行者?”
夜酩臉色一垮,徹底被三人打敗,決定不再賣關子。
“姓丁的屠戶是不是修行者書上沒說,也不是重點,重點在於他總結出的話,乃是我那刀法的總綱!”
三人聽到關鍵,均不由渾身一震,下意識摒住呼吸,盯著夜酩。
“神遇而不以目視,官知止而神欲行,彼節者有間,而刀刃者無厚,以無厚入有間,遊刃必有餘地!”
夜酩輕慢搖頭,緩緩道出一句話,便再不多言,而是又灌了一口酒,眯起望向遠處枯河道對麵的老樹林,恰巧一陣寒風刮來,風將他鬢角青絲吹的揚起,雖然此時他正坐在土包上,但在三人眼中,卻徒然生出一種飄逸出塵、高處不勝寒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