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7章(2 / 2)

他的理智、神經全部崩潰,屋子裏鴉雀無聲,隻能聽到那個女子在裏麵呼痛,聲音越來越小……

“湛兒。”忽地,門被推開,一道熟悉而略略蒼老的聲音傳來。

商湛驚愕回頭,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衝上前去,緊緊攥住來人的胳膊,嘴唇顫抖:“義父!救救她……”

即使是十幾年前他被兄弟陷害,身陷極北雪原的絕境時,他都不曾這般求過人。天下第一的商聖公子,頭頂著風華絕代的光芒,這一刻失態失色失魂落魄,真真讓人永生難忘。

一個男人究竟多想要他的女人,才會在她離開後打算孤獨終老?即便這天下女子有太多比她更好更乖更懂事。

一個男人究竟要多寵他的女人,才會將天下拱手,隻為她一展歡顏?

一個男人究竟要多愛一個女人,才會在世人麵前摘去賴以生存的麵具,卑微無助得好似一個驚慌失措的孩子?即使這個女人是他今生今世唯一的劫數,是他舍不得揮不去的魔障,明明這個事實從他們第一次相見,他就已經明白……

幸好殷子期提前下了蜀山,才將將趕上這生死的一刻,“醫聖”從來不擔虛名,因此,不僅保住了沐輕楚的命,還有那個九死一生被父親母親險險拋棄的孩子也平安落地。隻是,從此,商府再沒有片刻安寧。

是個男孩,取名商陌。

商湛厭惡這個孩子,非常厭惡,越長大越厭惡。可是,與他相反,他的夫人卻對兒子寵到了極點,原因是,她曾在生命的最後抉擇中想過放棄這個孩子,母親的愧疚與自責一直揮之不去。這更使得商湛在看到商陌時就會想,這個討債的小家夥曾差點讓他失去所有,於是,極品腹黑男與惡魔兒子之間的矛盾一發不可收拾。

商陌生來就是為了折磨奸商,這一點,沐輕楚也漸漸察覺到了。

比如,商陌一歲的時候,當其他人抱著他,他會很乖,會笑,人家逗他時他也會笑,人人都覺得他乖巧無比。然而當其父奸商偶爾為了討好夫人而抱起他時,他的白衣錦袍常常要遭殃,被小家夥弄得亂七八糟,又是顏色又是味道的。

再比如,商陌兩歲的時候,走路走得穩穩當當的,可以在十裏桃林裏圍著那些桃樹轉圈,可以撲進母親的懷裏撒嬌耍賴……然而,當其父為了讓夫人好好休息休息而紆尊降貴照顧他時,小家夥會故意一頭紮進桃樹下的草叢裏嚎啕大哭,然後看著母親慌張地奔過來抱起他哄著他,轉頭把父親責備得一無是處,甚至,晚上還罰父親去睡書房。

苦肉計這種東西,商陌兩歲時就懂。

不知道是不是在奸商的冷眼下太難生存了,商陌從小就與別的孩子不同,他懂得自己要的是什麼,曉得怎麼才能讓自己得到更多的利益,卻不讓別人抓住一絲把柄。對父親如是,對外人更如是。

他生得麵相好,家教也好,小小年紀就頗有氣勢,每次隨母親去參加聚會或者是國宴,他都鎮定自若,從來不怯場。表麵把他父親的冷然學了個透徹,骨子裏更把他父親的厚黑學了個原汁原味,那些大臣國君的孩子們都喜歡圍著他轉,不管男孩女孩。

如今長到八歲,已經跟安平的小國君打成了一片,安平永樂七歲時在商湛的輔佐下即皇位,比商陌年長八歲,現年十六。在商陌有意無意的攛掇下安平永樂近來常常給商湛惹麻煩,真真把少年的任性妄為發揮到了極點。

奸商終於被惹怒了,今日從陵都皇宮回來時整張臉都是黑的。

“商陌呢?”他怒問道。

玄心候在十裏桃林之外,聞言望了望桃林深處,不敢說話。主子得罪不得,小主子也不是個好惹的主,最好的方法是不要開口。

商湛一揮衣袖,大步往桃林裏走。

然而,越走越近,他的步子卻不由地放慢了——

三月,桃花盛放的季節。傍晚,落日的餘暉打在桃林深處,滿地都是落花。落英亭裏,女子一身淺綠衣衫,正背對著他坐在石凳上,和她對麵的小惡魔說些什麼。而那個小惡魔穿過母親的肩膀看見了他,與他相似的眉眼間一片漠然,甚至,帶著些微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