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寅遲疑了一下,別院離皇宮實在是遠了些,他隔一日便要上早朝,就算不需要上早朝,他在中書省任了職,算得上是個閑差,但他剛剛上手,有許多事還需要再熟悉,並不能保證日日能回到別院。
“我盡量。”他道。
“那我不要,”古畫直接拒絕,“我會留在白家還不是為了你,到了別院你要是幾天才出現一回,我們母子倆留著還有什麼意思,算了,繼續留在明樓就行,我也不會給夫人添麻煩的。”她自認為自己還是個安靜的女子,是耐得住寂寞的。
“好,就隨你的意。”白寅倒也大度,直接允了她的做法。
古畫繼續留在明樓。
白夫人與古畫之間的事,早就在皇家貴族之間傳揚開了,古畫隻是白寅的通房這一個身份,就足夠讓她可以安安靜靜的呆在明樓,不需要跑到外頭去應付誰。
因為她的身份還不足以出去麵對一眾夫人小姐的。
不過,若是哪家辦宴,邀請白夫人與米露之餘,會順帶的提她一嘴,她也隻能以各種名義婉拒,以免雙方都丟了臉。
古畫也不愛那些亂七八糟的場合,能夠不去,她還真的一點也不稀罕去那些宴席呢。
她需要清靜,安安靜靜的呆在家裏沒有什麼不好的。
她的玄兒越來越懂事了,她可以教他許多東西,都是些有趣的事兒。
比如說,挖坑——
比如說,爬樹——
比如說,踩水——
比如說,抓蟲子——
所有古畫童年欠缺的,都在玄兒身上一樣樣的補足回來。
自打她有記憶開始,她的童年都在為了吃喝睡努力著,小小的身軀必須努力才能扛過病痛和挨餓,哪裏還有閑功夫玩,如果隻顧著玩,她早就餓死了。
她必須不停的四處乞食,才能圖個勉強溫飽,她必須要努力的強大自己,讓自己變得像蛇一樣的靈巧才不會被有心之人給騙去,搶去,拐去賣掉。
被人賣掉的下場是非常淒涼的,她無法想像那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日子,她也不想去嚐試。
遇上樓主那一日,她也是昏了頭了,是樓主在那一刻看上去像個好人,抑或是樓主穿的衣料太好,給的飽頭太好吃,包著的小雞腿太美味,不管哪一樣,總有一樣吸引著她跟著樓主的腳步前行。
結果,進了萬鳳樓。
進了萬鳳樓之後,她的日子依舊沒有因此而過得更加輕鬆,不錯,萬鳳樓裏的確是有吃有喝有穿有睡,已經不需要露宿街頭了,不需要天天想著怎麼忍心饑挨餓。
可是萬鳳樓裏一點也不輕鬆,樓主給每個進樓的鳳兒都安排好了必須學習的課程和訓練,一旦不達標,就得受到懲罰,你越害怕個麼,就越是罰什麼,為了避免責罰,她就不停的努力,不停得讓自己強大,完全忘了自己壓根還是個孩子的事實,無論結果如何,一眨眼的功夫,再回頭,她的童年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不想再追回已逝得童年,就算是屬於古畫的童年也不是太美好,雖然比她快樂些,可也是吃得百家飯長大的,不需要乞討,卻也同樣需要看人臉色,最後還要被賣進白秀山莊成為丫環服侍別人,簽得還是終生契,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不能再重新做人的那種。
都不是太愉快的回憶。
玄兒還好,還不到兩歲,小小的年紀,剛開始懂些事兒,他很聰慧,比同齡孩子更早的會走路,會說話,加上之前有姬月神的話,她說,玄兒身上的潛力完全就是詭族族長應有的。
這是件多麼恐怖的事兒啊,如果,玄兒身上真的有這樣的潛能,這種潛能遲早是會被激發出來的,她必須在玄兒的潛能被完完全全的激發出來之前,讓他過個快樂又尋常的童年,讓他知道,他就是一個普通人,跟別人並沒有什麼區別,他的童年並沒有遺憾,這也是她一個當娘的僅僅能夠做到的。
她很想快樂的與兒子一起瘋。
除了明樓,她哪兒都可以不去。
想起來要吃什麼,讓人去買。
想起來要玩什麼,同樣讓人去買。
外頭的仆人使喚不動,這明樓裏的人她還是使喚得動的,白寅交代了,侍候他的人,就要一並的侍候他們母子,不管他們母子有什麼樣的要求,底下的人都必須立刻去辦,片刻也不準恕慢。
玄兒很喜歡玩水,所以,古畫準備了一係列與水有關的措施,防水衣,防水鞋,是特別找人定做的,按照玄兒的身量做的,做好之後,給兒子穿上,任由他踩著水玩,將水濺在身上有防水衣擋著,不需要擔心濕了衣服會受涼。
她喜歡聽兒子快樂得笑聲,那讓她也覺得格外的快樂。
她還讓人去買了各種各色的方形盒子和小瓶子,裝著一些玄兒捉回來的小蟲兒,有些死掉的,曬幹後藏在木盒裏,活著的則是養在瓶子裏。
玄兒一點也不怕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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