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傭人,想打響罵隨他的便,他心情不好就發泄在她身上。
想到此,她突然覺得這裏一秒鍾都待不下去了,摔了房門就奔了出去,她也是有人疼的,而不是被歐陽無塵隨意的踐踏。
其實萬芳一早就聽見動靜了,隻是她也不知該說什麼。這個兒媳婦,以前她是幾千幾萬個不滿意,身世差,學曆低,長得不怎麼樣卻一身的狐媚勁。生生讓無塵對她離了心,後來更是扯出那麼多事,這樣的媳婦,她怎麼會滿意。
可自從兒子破產後,卻也隻有仍會回來這裏,照顧兒子並照顧她。
還有那可愛的孫女寶兒。私心裏她是希望她能留下的,以前兒子為她做了那麼多,心裏定然很愛她,她說的話也許能聽進去。況且陶雅然的所作所為她也看在眼裏,也看清了她的目的。
她的心態也逐漸發生改變,不再是一個勁的認為她是為了來嘲諷她。盡管如此,她卻拉不下臉來好好麵對陶雅然。
事到如今,她也不再奢望歐陽家還能像以前那樣在a市呼風喚雨。但起碼能衣食無憂也好啊,這房子這麼小,她住得真是相當的不習慣。
她聽到陶雅然被兒子趕出去,她想去攔,但一來沒那個臉,二來也不敢在現在的兒子頭上火上澆油。
陶雅然沒在,萬芳比歐陽無塵更快地感受到不自在。
家裏的家務沒人做倒還是小事,反正一兩天的也髒不到哪去。但是吃飯卻成了大問題,之前陶雅然每天過來,一到飯點,就總有熱乎乎的飯菜。雖然與自己以前吃的山珍海味沒法比,但三菜一湯卻也有家常的味道。
現在,她就隻能自己做了,她看著越來越粗糙的手眼裏閃過一抹憂愁,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她是在無法接受這樣的生活。她現在越發的想念衣食無憂,什麼事都不用做的日子。
對於這個,歐陽無塵卻是全不在乎,反正現在不管他吃什麼,都是味同嚼蠟,一壺白開水就能當一天。
而萬芳對於做飯的抱怨,他更是充耳不聞,除了出去買煙,他連門都懶得出。他每天就過著頹廢的生活,除了躺在家裏靠著僅剩的錢過日子,不再有其他反應。
看著這樣的兒子,萬芳即心酸又無奈,可是卻沒有絲毫辦法。那種從天之驕子被踩入泥底的滋味委實不太好受。她自己曾在街上見過以前交好的幾位太太,被她們好一頓譏諷。
以前想方設法來討好自己的人,突然變了個畫風。不是嘲笑就是挖苦,真得很難接受。
幾十年來,她十指不沾陽春水,做飯對她來說簡直難如上青天,頭一天,她折騰了足足兩個小時,才整出兩菜一湯,味道鹹得發苦。肉片焦糊一片,青菜卻還夾生。
她嚼著這樣的飯菜,淚都差點落下來。
陶雅然被氣走後的第三天上午,她正在廚房中擇菜,門鈴卻突然想了起來。萬芳心中一喜,以為是陶雅然回來了,連忙跑去開門。卻見門外站的是沈博文和愛莎。
沈博文手中提著些補品和水果,說是來看歐陽無塵的。
萬芳歎著氣將他們讓了進來,然後高聲說道:“無塵,你有朋友來看你了。”
房中沒有聲音,萬芳有些尷尬,她指指兒子的房門道:“他就住這間,門不會鎖,你自己去看他吧!”
沈博文有些愣,看著一旁的愛莎上前敲門道:“無塵,我進來了。”
裏麵有輕微的聲響傳出,但歐陽無塵依然沒有說話。愛莎是個爆脾氣,想都沒想一把推開了房門。頓時被裏麵濃重的煙味嗆著了。
她咳了幾聲,才扇著鼻子走進那狹窄的房子中,床上被褥零亂,而歐陽無塵則坐在那小窗台上抽著煙,煙灰缸上的煙頭已經尖尖地堆成了小山,也不知道是多久的成果。
愛莎直皺鼻子:“歐陽無塵,你搞什麼啊?窗戶也不開,在這樣的環境裏呆著,你就不怕得癌症嗎?”
“得了不是更好嗎?”歐陽無塵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一臉的無所謂。
窗邊的男人,穿著一件皺巴巴的睡衣,胡子拉碴地抽著煙。頭發已經兩寸長,更關鍵的是,還很油。
他的眼睛裏麵全是空洞,任誰見了都沒辦法把這個以前跺跺腳,能讓a市震三震的人聯係起來。實在是太頹廢了,這種頹廢不止身體,他的心似乎都跟著荒蕪了似的。
一個人可以落魄,但像他這樣連精氣神兒都被全部抽走的落魄,卻太可怕了點。
沈博文是從大學便和他在一起,何曾見過他如此頹然的樣子,看著他這個樣子,怎能無動於衷。他走過去,一把搶下他手中燃了一半的香煙,將它按滅在煙灰缸裏。
然後把煙灰缸拿出去倒掉,歐陽無塵對此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從窗台上跳了下來,問愛莎道:“你們來找我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