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正經地表白,最後那句壓得極低,暖熱的氣息一直鑽到百裏婧的耳蝸裏,忽然便想起無數意亂情迷的時候,西秦大帝的臉皮永遠比長安城牆還要厚。
百裏婧癢得縮了縮脖子,再對上他的眼神時,她已卸下了許多防備,身子不再似先前那般僵硬,她眸中含笑,收下西秦大帝的愛意和承諾,摟著他的脖子反問:“佛祖也管卿卿我我?”
君執最怕她不說話,不回應,但凡有句問,也好過他一人唱獨角戲,他低頭吻她的唇,笑容綻開:“小心肝,抬頭瞧瞧,佛祖正坐在須彌台上看戲,看咱們卿卿我我……”
百裏婧轉頭看去,第一次目睹西秦皇宮中的轉經台,她本是無心一望,卻被其雄偉壯觀驚住——
轉經台上設九九八十一道高大轉經筒,以純金打造,高一丈有餘,每一道皆似屏障,若想轉動它們,恐怕非常人可為。然而她分明瞧見每一道轉經筒上都已有了深深的磨痕,必是有人日日來此轉經祈福。
離這些轉經筒不遠處修起了一座佛殿,果真有佛祖高坐須彌台上,佛祖的樣貌形製與江南有所不同。
這時,一道天青色的修長身影自佛殿內走出,氣定神閑地對帝後二人行禮道:“微臣薄延拜見陛下、皇後娘娘。”
見了那人,梵華蹦蹦跳跳的過去,喜滋滋打招呼道:“嘿!老薄薄!你果然來了啊!”
大秦丞相薄延芝蘭玉樹,氣質溫潤如上好青瓷,竟也有求神拜佛的時候,西秦大帝最見不得他溫潤如玉的低調模樣,卻又念著薄延方才化解了他的一場尷尬,便笑道:“薄相快請起,朕不過是帶皇後散散心拜拜佛遂些心願,薄相方才可是在求姻緣?聽說丞相府略有餘糧,朕倒是思忖著賞賜薄相幾個女人,想必丞相府養得起吧?”
薄延是靶子,隨時被主子插上幾刀也無妨,連被插刀的緣由也許都找不著,隻能甘之如飴地應了。
“微臣……”薄延還沒謝恩,甚至來不及起身,一旁的梵華猝不及防朝他撲了過去,一手勾著薄延的脖子,一手急急捂住了薄延的嘴,焦急道:“大美人,不行!不行!不行!別說多幾個女人的嘴,就是再多半張嘴都不夠吃了!薄薄家現在還有餘糧,是因為我不在家啊!我絕對不要答應!除非那些女人不用吃口糧,隻喝水就能飽!”
梵華猛地撲過去的衝擊力太大,毫無防備的薄延被撞倒在地,若非他一隻手撐住,五官都險些磨平了。
梵華大喇喇伏在薄延背上,手指將將摳住了他的鼻孔,她自個兒半分未察覺,隻一心惦記著口糧別被人搶了。
溫潤如玉的大秦丞相也有如此狼狽的時候,正中小肚雞腸的大帝下懷,尤其是見懷中他的妻也撲哧笑出聲時,大帝的怒氣煙消雲散,瞬間心情大好,朗朗笑道:“好!朕看在九命貓吃不飽的份上,暫時也不給薄相甜頭了,薄相快起來吧,堂堂大秦丞相成何體統啊?”
轉而對懷中人道:“小心肝,咱們入殿拜佛去。”
“陛下放我下來吧,佛祖麵前太不像話。”百裏婧笑。
大帝自然聽話,小心翼翼地將他的心肝同骨肉放下,一隻手還掌著她的腰,是一步也不敢放她一人獨行了。
因有薄相在前,欽天監監正阮崇明等人倒無人在意了,這會兒見大帝同皇後入了佛殿,阮崇明方開口道:“陛下,西域白馬寺為謝陛下心念天下百姓、維係蒼生福祉之恩,特進獻白馬寺聖物佛牙舍利,這一位,便是護送佛牙舍利入宮的僧人釋梵音。”
阮崇明話音剛落,他身側那位靜默而立的僧人上前半步,微微傾身雙手合十道:“小僧釋梵音,奉白馬寺住持之命護送佛牙舍利入宮,請陛下同皇後娘娘過目。”
說著,釋梵音後退半步,讓開了一條通道,眾人才得以窺見金身佛像的須彌座上放置了一個用明黃錦緞掩住的東西。
可是,百裏婧的視線卻膠著在這個叫釋梵音的僧人臉上,他的皮膚很白,白得像完全失去血色,他有僧人一貫的沉靜,卻又有一種不同於普通僧人的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