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雖不缺美人,可這位皇後的容顏一看便不是大秦的水土滋養出來的人物,無論是眉眼、麵皮或是周身氣質,竟帶了幾分江南水鄉的伶俐和嬌柔。
原來這就是大秦未來的皇後,與他們所思所想所惆悵皆不相同。孟輝京心底不自覺沉了一下,哦,竟是這樣一位美人配了大帝,令薄相為之受累受苦。
“老臣識不得皇後鳳駕,請陛下和娘娘恕罪,可陛下的詔書中說,皇後娘娘乃是……”
薄閣老已瞧了好幾眼百裏婧,如孟輝京所想一樣,無法想象這位柔弱女子便是大秦皇後,著實麵生得很。他方才還振振有詞地想要勸誡大帝關於北晉立國一事,如今卻是忘了個幹淨,大秦的內政尚且沒有處置清楚,這位皇後的來曆也還沒弄仔細,如何還能去幹涉外頭的麻煩?
上月頒布的詔書中稱,皇後娘娘出身自滎陽白家,多少人猜測,是否仍舊是太後的內侄女被封為皇後。那麼,這位麵孔陌生的女子又是什麼來曆?為何也敢自稱白氏女?
然而薄閣老畢竟老奸巨猾,這種分不清好壞吃力不討好的事,他沒有十足把握斷不會輕易挑明,因而適時打住沒繼續往下追問。陛下說誰是皇後,誰便是皇後,薄家無女兒,絕無可能坐得皇後之位,他便也不必去操這份心。
“薄閣老起來吧,朕還要帶皇後四下走走,有事待朕大婚後再提,如今有什麼比朕大婚更重要?”君執不想多費口舌,三言兩語打發了薄閣老。
抬腳要走,又見孟輝京在此,思量了下,隻得道:“孟大夫,你抬起頭來讓皇後瞧瞧,朕適才同皇後提起孟大夫,說起我大秦女子巾幗不讓須眉,狀元之才,錦繡心思。”
“孟輝京不敢放肆,謝陛下、皇後娘娘厚愛!”
孟輝京口中稱不敢,卻還是要抬起頭來,與那位皇後四目相對。
見皇後的唇邊帶著點點笑意,充滿善意地望著她,孟輝京想笑卻覺得不對,偏又想不出是哪裏不對,即便這位皇後看起來再溫和,她卻笑不出來。這種熟悉的畏懼和小心翼翼竟不隻是因為陛下,且同時因為這位皇後娘娘。
“我向來喜歡有學問的女子,孟大人是我們女子的楷模,日後多來宮裏走動走動,同我說說話。”
“孟輝京謝皇後娘娘抬愛。”
初次聽到皇後娘娘開口,嗓音雖不十分清越,卻也算動聽,可她不曾自稱“本宮”,卻隻道“我”,孟輝京心裏如同敲了響鼓般震蕩了一下。同帝王太後皇妃平級相稱,對初次見麵的二人來說可未必是好事。
孟輝京第一次覺得這位皇後娘娘恐怕沒有表麵看起來這般柔弱,她的氣場之強大,也可以不在大帝之下吧?
無論是先前關於皇後出身卑微的傳言,或是後來聖旨言明皇後出自滎陽白家,他們得到的消息可有可無,猜測再多,也比不上見到真人時的震撼。
站在九州天下以暴烈聞名的西秦大帝身側,這位皇後周身的氣度卻不曾被比下去,反而那般和諧那般隨意,皇後的深藏不露包容著大帝的寒風凜冽笑裏藏刀,實在是一樁新鮮事。
帝後二人本也無意同孟輝京、薄閣老糾纏下去,寒暄過後,大帝便攜皇後離去,仍是不急不緩地行路,大帝握著皇後的手,那動作像是老夫老妻,絕不似初為夫婦。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白家的女兒?”待帝後已走遠,薄閣老望著二人的背影,疑惑不已道。
“薄相大人從未提及對皇後娘娘的疑問,料想早已見過皇後真容。若是閣老尚有困惑,倒不如讓薄相大人替您解惑?”孟輝京提議道。
薄閣老擺手,否決了她的想法:“不可能,你跟著薄延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想從他嘴裏撬出東西來,即便打碎了他滿口牙,他要是不願吐,半滴血你也別想瞧見!”
言語中頗有些不滿和無奈。
“行了,一團亂麻,先別解了,後日便是四月初十封後大典,屆時也該水落石出了,倘若老夫沒猜錯的話……”薄閣老忽地釋然,像是找到了答案,又不肯全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