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罰分明,在人前對自己家的小貓兒不能一味地寵著,可若是旁人敢拿她撒氣,他薄延也未必就肯答應,哪怕是所謂的家法伺候!
“方才瞧見清心殿的宮女在尋你,你還不回去伺候著?”薄延又居高臨下地對梵華說道。
梵華不是第一次被薄延丟在地上,動不動摔個狗啃泥也是有的。可薄延的勁兒使得巧,她雖跪得重,膝蓋卻並不太疼。
最重要的是,方才薄薄牽她的手啊,還特地在手心裏捏了捏。
嗷,梵華的心被捏得癢癢的,有種想撲進薄薄懷裏放肆的衝動。
然而,念頭剛起,立馬被她踢出了腦子——老薄薄在耍流氓呢!他一刻鍾前才咬了她的嘴!她要回去見娘娘了!她跟老薄薄早已緣分盡了,不是一路人了!
梵華頓時利落地爬起來,撇撇嘴瞪了薄延一眼,拖著圓乎乎的身子朝清心殿跑去,身後幾人鬥得再凶,關她貓兒事?
薄延接觸到梵華的眼神,心裏哭笑不得,麵上倒是不動神色。因大帝擔心娘娘,同他的議事也是速戰速決,不過一刻多鍾了事,等他從清心殿出來,沒想到竟能遇上這樣一個場麵,小貓兒被堵住,嚇得可憐巴巴的,不是有人衝她吼,便是有人讓她跪。
薄延護短,誰人不知?與他相依為命的小貓兒,連清心殿內那兩位都不會隨意吼之,他們算什麼?
“祖父為何在此?今兒倒是熱鬧,莫不是太後娘娘為大元帥接風洗塵設了宴?”薄延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性未改,臉上帶著一貫的清淡笑容,仿若未察覺眼前氣氛之凝結。
看過了小貓兒的熱鬧,且讓他來瞧瞧接下來這出戲如何唱法,好在他是局外人,並非戲中人……
待梵華回到清心殿,同百裏婧稟報了方才的見聞時,也並沒有細說她被太後為難的經過,不過是大致說了一下她所瞧見的場麵罷了。
梵華自己也不曾察覺是因為薄薄的原因而忽然間沒了理智,根本沒空去注意其餘亂七八糟的事,譬如薄家和白家的對峙,她哪能看得懂?老薄薄雖然對她蠻好的,可他一直就那副德性啊,一邊好著一邊摔她個狗啃泥!
在外頭還吵鬧不休時,大帝早已議完事從書房出來,甚至還抽空去了趟轉經台,絲毫未去理會袁出的稟報,未去想那群人碰到一處會鬧成什麼樣。他之所以行色略匆匆,獨為不負對他的妻的承諾,未敢讓她等他太久。
打發走一驚一乍的小貓兒沒多久,便聽見了熟悉的腳步聲,百裏婧不曾料到君執回來得如此之快。她的聽覺的確比從前好了許多,也許正因為如此,也越發睡不安穩了,一點風吹草動便立馬醒轉,睡不了一個安穩覺,多少時候眉頭一直深鎖著無法舒展。
君執走近,掀開紗幔,來到龍榻旁,百裏婧早已察覺,收斂起那些不舒服,讓自己看起來略略精神,睜開眼去看他。
“小心肝,吵醒你了?”君執笑著坐在了她的身邊,為她把被角掖好,俯下身來正對著她近在咫尺的雙眸,歎道:“朕不是想回來打擾你,是想回來陪你,安心睡吧,朕守著你。”
他每日要去轉經台為她和孩子祈福,這已是許久以來養成的習慣,即便他的妻因了這個孩子而有了求生的意願,可他卻還要做好萬全的準備。這時候的他,不僅是大秦皇帝,更是這個女人的夫君和依靠,不,興許還是敵手……
百裏婧不想裝糊塗,也明白有些事她不見得能瞞過誰,尤其瞞不過眼前這個男人,因而,她便在君執握住她的手時,輕描淡寫般說道:“小貓說外麵鬧得很,太後娘娘好像來了,堵住了神醫和大元帥,陛下不讓人去瞧瞧嗎?”
君執的狹長的黑眸深不可測,臉色絲毫未變,令百裏婧越發難以捉摸。
他笑著牽起她的手,低頭湊近了吻了吻,應道:“莫慌,這些雜事自然有人去料理,小心肝你隻需安心養胎,朕的皇後和兒子比什麼都重要,鬧翻了天,朕在這,你擔心什麼?”
百裏婧不知君執所言真假,是否果真不去操心“雜事”,可既然他開口了,她也不會越俎代庖去瞎操心什麼,因而,她笑著應了聲:“嗯,那就好。”
再不多言,百裏婧閉上了眼睛,仿佛真的自此安心,肯安安穩穩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