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4章 劍拔弩張(1)(1 / 2)

堂堂大秦丞相,說起恐嚇手段並無半分異樣情緒,似乎本也理所當然。

“哦?”大帝並無笑意。

“據說這些年來他們的行蹤一直被看管著,有人不準他們出事,也不準他們胡說八道。穩婆的兒子兒媳倒是的確不知當年事,隻是從穩婆這些年的夢語中推測,當年元帥夫人生產時,穩婆遭受了驚嚇,因穩婆常常夢魘中喊,‘別把孩子帶走,把活著的孩子給我’……興許,元帥夫人當年的孩子是被掉了包,或者原本便是雙生子,無論是哪一種可能,據此可想見的是,元帥夫人生產時曾有人闖入,對孩子動了手腳。”薄延一口氣說完。

對孩子動了手腳,也有兩重意思——一是為了孩子好,將他從虎視眈眈的危機中救出去,至於第二重意思,便隻是為了將孩子扼殺在繈褓中。

君執的麵色森寒,為抓不住頭緒而隱隱煩躁,靜默一瞬後,他望向薄延:“指望不上那些證據了,既然沒有證據,便造出來,朕隻要一個結果。三月改元榮昌,四月封後大典,朕希望到時候皇後能名正言順地坐在朕的龍座之旁。薄延,你去辦。”

薄延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卻還是應道:“薄延遵旨。”

西秦大帝同丞相二人所說的話,根本無需說得直白,彼此便能心領神會。

薄延雖說謹言慎行慣了,可在大事上從不會出差錯,他再次進諫大帝道:“陛下,薄延還有一事不得不提。東興與北郡府藩軍的戰爭雖還在繼續,可聽說東興皇帝近來有纏綿病榻之嫌,恐怕無力再對北郡府一脈窮追不舍。這數月以來,北郡三州、陳州和濟水以北的半數豫州在晉陽王府的統率下,雖糧草不豐勢單力薄,竟能巋然不動,可見其部眾之忍辱之堅韌。加之有探子來報,晉陽王府正在做摸金的勾當,欲以地下的財寶招兵買馬,是不計一切代價也要複國之勢,薄延以為,假以時日,北郡府一脈必將成為大秦勁敵,不如及早扼殺!”

這些日子有關東興內亂大秦是否參戰一事,朝臣早已吵作一團,白家主戰,無論白國舅或太後皆有此意,太後甚至還曾為此找上門來。

大帝一早給了定論不予參戰,卻仍舊未曾平息這場爭執,如今連一直站在大帝身側的薄相竟也主戰,以晉陽王府為心頭大患。

大帝手指微曲,輕輕敲了敲桌案,望著薄延笑道:“薄相,你伴在朕的身旁七年,這三年來朕遠離長安,辛苦你為朕操勞國事,朕一直知曉你的心,你也應當知曉朕的心才是。朕是個勢利小人,怎會明知九州霸業可得卻甘心拱手讓人?幾百年才可得一位一統九州的帝王,朕怎會不想做那百年難遇之人,怎甘心留史冊以遺憾?”

薄延不語,聽大帝繼續道:“隻是,九州霸業固然重要,有些東西卻不見得比它輕巧。朕前些日子才想明白,朕這一輩子何其短暫,即便留下史冊,也不過數行字跡,興許百年後藏經閣大火,連灰燼也不留,要那些霸業何用?為子孫掙來的福氣和基業,得先留下子孫才是。從西邊請來的佛祖說,朕前半生殺孽過重,才有如此報應,皇後體弱胎兒不穩,隨時撒手而去……”

大帝那雙寒波生煙般的黑眸在提及他的妻兒時,倒是有了些許暖意,他瞅著薄延,似笑非笑:“算了,薄延你不懂,你沒有妻子沒有兒女,你怎會懂朕的心?算起來,薄相比朕還要虛長一歲吧?”

薄延起初有些許感動,後越聽越不對勁,大帝這是在不動聲色補他一刀嗎?

薄延的臉上才挨了小貓兒一拳,心上又被戳了幾刀,天下間他也隻在幾人麵前討不著便宜——一個是自家養的貓兒,一個便是這大秦的皇帝,他除了忍氣吞聲地受了,還能如何?

何況,他今日這般殷勤進諫,除卻為江山社稷,倒也有私心。

於是,在大帝的譏誚中,薄延又繼續道:“陛下引佛法入長安九州皆知,人人對大秦捉摸不透,以為大秦背地裏另有打算,才會以佛法掩人耳目。大秦這些年來樹敵頗多,北邊的突厥雖遭重創元氣大傷,可待他們休養生息之後難免卷土重來,東邊的東興和東北的北郡府,也同樣是大秦的後患,陛下此時若不對東興出兵,隻怕他日養虎成患,且養成的不知會有幾隻虎。另外,薄延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說……”